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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去了流民營,雖然她對自己的身手功夫很自信,卻仍然警惕著,一夜未敢睡下。柳不辭命人用幾塊麻布遮了個小賬子給她,她夜裡不時巡視外面,見秩序比她想象的要好,遂在後半夜時,終於忍不住眯了一會兒。
然而剛睡過去不久,就夢見一堆人衝進來殺她,她連忙舉劍還擊,和那群人打得不可開交。激烈的廝殺中她漸漸醒了過來,怔了片刻,才發現這喊打喊殺的動靜,是外面傳來的。
怎麼的,這柳不辭還遇到了比他更流氓的?
這是土匪遇土匪,半夜來踢場?
酈依靈一手摸上了腰布裡纏著的藤鞭,一手在地上抓了把草灰,就要出去探一眼。誰料幾個人守在外面,見她醒了,趕緊粗喇喇地安慰道:“喲,吵醒了啊,怕了吧?小姑娘家的還是別看了,柳公子是在叫我們演練呢!”
“就是啊,柳公子說胡人狗賊喜歡天不亮的時候來騷擾,殺人放火的,那時候天兒麻麻黑的,大夥兒都睡著呢,經常反應不過來,就腦袋搬家了,咱們想要活命的話,就得習慣半夜被偷襲!”
他讓他們習慣半夜被偷襲,習慣在丑時睡得最沉的時候,聽到軍令片刻內整軍出戰。
酈依靈蹲在地上,假裝好奇地往外張望。
正規的官軍和酈傢俬兵,也會經常這樣演練。聽說一群流民也這麼玩,酈依靈更想看了,她心情有點戲謔——這群人在柳不辭手下,到底能練出什麼本事?
幾個人見她東張西望,趕緊攔著她:“公子說了,開戰可不管你男女老少,小姑娘還是躲躲,免得傷及無辜,弟兄們不好跟柳公子交待啊,要挨罰的。”
酈依靈倒是不怕他們有這個本事傷到她,但她還在裝小姑娘,只好偶爾瞅兩眼,黑燈瞎火影影憧憧地看不真切。又沒過多久,這演練似乎就結束了,聽外面的動靜,像是在清理戰場。
“夠快啊。”她忍不住戲言,隨即趕緊捂住嘴。
不過心裡也浮起了疑雲,演練而已,至於找人守著她保護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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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一縷紅霞照亮山頭,酈依靈假裝睡了個回籠覺初醒,睡眼惺忪地去給柳不辭煮飯,聽到他們清點傷亡,柳不辭的臉色在霞光下有些凝重,她手裡的陶碗一抖,佯作害怕:“死、死人了……打仗了嗎?”
蕭懷瑾看她瑟瑟發抖的模樣,不知怎麼想起了白婉儀。他心軟了幾分,寬慰道:“就知道你們小孩子要被嚇到,對方只有一兩百人,沒打多久就撤了。”
他本意是想安慰安慰酈依靈,彰顯敵我人數多寡的優勢,料來小姑娘什麼都不懂,以為自己這邊人多就會放心了。
然而酈依靈聽了,只覺得更可怕了。
敢一兩百人來夜襲一兩千人的,只有正規官軍或者大族私兵!因為力量懸殊,他們才不會將一群烏合之眾放在眼裡,以少勝多是很正常的。
但官兵嘛,酈家從來沒有指望過,官府對於流民搶劫一事向來推諉,反正流民不是他們地界上的人,上級沒有吩咐,他們何必要勞民傷財地去管事,還容易結仇被人報復?
所以昨夜的人,只能是家族私兵了。
長留有酈家、沈家、陸家幾個大族。酈依靈顫巍巍道:“那個……來偷襲的人,長什麼模樣?是不是很兇猛?像胡人一樣可怕?”
蕭懷謹只以為她怕了,輕鬆笑道:“胡人有什麼可怕的,再說來偷襲的人一點都不兇猛。”他指了指自己的臉:“跟我一樣。”
人美如玉。蕭懷謹硬是沒腆著臉把這話對著小妹妹說。
而酈依靈已經要墳頭冒煙了,長得跟柳不辭一樣文雅清俊的人……酈依君也是白淨斯文的模樣啊!
她越想越覺得酈家最有理由這麼做,保不齊就是酈依君一腔熱血地板著臉來戰了。
她不確定這場偷襲是否與自己有關,然而不敢心存僥倖,萬一真的是酈依君,她要趕緊制止。想來想去,酈依靈唯有鬧著害怕,嗚嗚咽咽地找爹爹找哥哥,終於成功地讓柳公子煩了,送走了她。
如今她騎在老驢上,心急如焚,風不馳電不掣,往家中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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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老鴉坡一片狼藉,還有短兵相接聲。
酈清悟和謝令鳶兩個人拉走了大部分仇恨,武明貞護著剩下幾人,壓力陡輕。
林昭媛伏在馬背上,萬萬沒想到,她這個好歹拍過武俠片的人,居然是三個人裡最拖後腿的。
連一向柔弱的白婉儀都掏出了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