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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素娥微微斂神,搖頭道:“不急。我去看看他,申時三刻咱們再走”
言畢,急匆匆去找了張氏,找了個託詞去看趙明達。
…………
夕陽斜斜,有橙色雲彩隨風輕舞,絢爛如火。
柳素娥心裡有些急躁,不知道他是否真的病了。
她心裡還有淡淡的自責,這些日子光顧著忙生意,都忽略了他的身體。
快步走至劉五家的院落,門虛掩著,正想推門而入,卻聽院內有琴聲傳出。
前些日子趙明達從莊子上來的時候,帶了一把琴回來,是劉姨娘給的。
動了動手指,終究還是沒有推門而入,而是立在門口靜靜聽著那琴聲,生怕打擾他的雅興。
她早就知道他會彈琴,可他從未彈過,所以她不知道他會彈得如此好。
那琴聲時高時低,時急時緩,聲如金玉,卻又沉入幽井一般。
她不懂古人的音律,自然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曲子。
但是每到了低沉處,她心裡就會抽一下,很疼的感覺。
“……遲遲鐘鼓初長夜,耿耿星河欲曙天。鴛鴦瓦冷霜華重,翡翠衾寒誰與共。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
隱隱的,他的聲音低沉哀涼。
可再涼,如何能敵得過她現在的心。
他口中唸的正是白居易的《長恨歌》,而內容,則寫的唐玄宗和楊貴妃一段驚心動魄的愛情。
佳人已去,但思念猶在……
悠悠生死別經年,魂魄不曾來入夢……
而他思念的佳人,看來並不是她。不曾入夢的佳人,也不是她。
夕陽西沉,夜色圍繞,柳素娥只覺面前一片黑暗,渾身冷的發抖。
以為他會慢慢忘掉,原來他從不曾真的忘掉。
有淚水順著眼角落入嘴角。
澀……很澀……
本想就這麼離去,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那知剛一轉身,卻正好迎上了來送湯圓子的劉五叔。
“喲,這不是素娥嗎?要回去?”
劉五叔話音剛落,屋內的琴聲便戛然而止,重重的足音快如風兒一般,迅速的走了出來。
柳素娥來不急擦去面上淚水,只是垂眸裝作羞澀一笑,敷衍道:“成子沒回去,我是看看他在不在,我們要去看燈節。”
劉五叔並未說話,只是將湯圓子遞給了趙明達:“你嬸子做的,趁熱吃。”
劉五叔的足音慢慢遠去,門口一片靜謐。
趙明達立在門口,俊朗的臉上一片煞白,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柳素娥的背影。
她自始至終都未曾轉過臉去。因為她不想讓他看到她哭的模樣。
“素娥……”趙明達聲音微微顫抖,抬起另一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你……來了很久?”
柳素娥忍了眼淚,淡淡道:“從你念《長恨歌》的時候。我就已經來了。”
他臉上的白色更甚,手指輕顫。
果然,她是知道《長恨歌》的。
“果然是我傻,我以為你會忘記那個周家小姐,我以為……我以為這樣的節日,你會陪著我。”她的聲音充滿了失望和難過,卻又苦笑出聲。帶著隱忍和自嘲道:“三元說你累,我以為你是不是病了。原來……果然是病了。”
她咬一咬唇,蒼白著臉道:“是,心,病。”
趙明達的手指又是一顫。盯著她冰冷無比的背影,心裡又害怕又覺得愧疚。
從前的元宵節,每年都有周婉儀。
而他方才彈奏的《鳳棲桐》也是周婉儀最愛的曲子。
“既然你忘不掉,又何必……又何必許我承諾?”柳素娥嘴唇冰冷,眼神更冷。
她從來不是愛勉強人的女子,她曾說過要給他三年時間忘記,可她並未說過能忍受他說謊。
說他累了?
呵……
累了嗎?
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
“素娥,你聽我說。”趙明達眼神痛苦。忙死死的扯住了她的衣袖,解釋道:“我只是……”
“算了,你不必再說。”柳素娥不給他說話的機會。也不想給他機會:“我說過給你三年時間,可我沒說過我會給你時間撒謊。”
猛的從他手中抽出衣袖,只猶豫了片刻,頭都不回的離去。
趙明達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