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吃得很滿意,吃飽之後臉色都略微紅潤了些,面上的死灰之色也終於基本尋不著蹤跡,看上去不再森涼而有了些生氣。
吃飽她便回了房,打算再繼續休息,將這個剛活過來的虛弱身體好好休養,畢竟以後,這就是她的了,她虧待了全天下的人也不會虧待自己。
奶孃端了洗漱的水推門進來,擰了布巾供她擦臉擦手,說道:“小姐你身子不好,就暫且忍耐幾天,這幾天就不要沐浴了以防溼氣侵體,用布巾擦拭便可。”
“嗯。”
“你要早些休息,也別練功了,現在要把身子養好才是最重要的。”
沈思曼正擦臉的手微不可察的一頓,練功?
她想起了先前在馨香園時的兩次莫名暖流,莫非那就是傳說中的內力?
這倒是稀奇,她一直以為那不過是傳說中的東西罷了,畢竟從來也沒有見到過。
她將布巾交還給了奶孃,問道:“什麼練功?”
奶孃聞言霍然抬頭,看著她的那眼神驚訝而帶著些許的緊張,顯然是被她的這個問題給驚著了,忽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急切問道:“小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沈思曼低頭看她那抓著她的手,倒也沒有如尋常般的一把甩開,而是又抬頭看著她,說道:“不記得了。”
“不……不記得?”
“或許,我並不是什麼左相府的二小姐,你們弄錯人了。”
奶孃的眼淚頓時“唰”的落了下來,緊緊抓著她的手好像是怕稍一鬆手她就會跑了似的,用力搖頭,哭著說道:“小姐你這說的是什麼話?你怎麼可能會不是小姐?”
說著的同時,她幾乎都有些哆嗦的掀了她的袖子,指著她手臂內側的一處淺紅色月牙胎記說道:“小姐你這獨一無二的胎記就在這兒,還有這兒,這是你八歲時被大小姐和其他來府上玩耍的別府小姐公子們欺負推倒時磕傷的,當時這裡傷得最厲害,其他的傷口都好了,這裡卻留下了疤。”
沈思曼順著她的指點看向手臂內側,又跟著她的手指轉移到手肘位置,確實看到有不很明顯但也能一眼看出來的疤痕。
她輕輕呼了口氣,有些事情也就再懶得解釋,她一向不喜歡麻煩事,不過她也不會刻意的去扮演沈思曼就是了。
她隨手又將袖子拉了回去,說道:“跟我說說你知道的事情。”
“小姐可還記得什麼?”
“什麼都不記得了,我覺得我可能並不是你們的二小姐,是另一個完全無關的人。”
奶孃的眼淚又開始落下來了,緊緊抓著她的手說道:“小姐千萬別這麼想,你是我們的小姐這絕對不會有錯的,你先前,不是還記得四小姐送來了點心給你,結果你吃了就昏睡過去這事兒嗎?”
“……”她能跟她說這是因為她幽魂狀態的時候聽到沈思曼跪在她娘靈位前說了一些事情嗎?
奶孃見她這無動於衷的漠然,不禁嘆了口氣,伸手愛憐的摸摸她的臉,說道:“小姐既然什麼都不記得了,我說這些又有什麼用?不過你千萬不必懷疑自己的身份,你若不是我家小姐,還能是誰?”
正說著話,房門忽然被敲響,有丫鬟在門外輕聲說道:“小姐,老爺派人過來,說請您過去前院。”
奶孃不由緊張的看向她,說道:“小姐,你今日毆打的那位表小姐乃的掌管京城治安的戍營衛統領府上的嫡小姐,她的母親是老爺的親妹妹你的親姑母,你今日將自己表姐給打傷了,怕是輕易休停不了。不過你放心,你是左相府的嫡小姐,只要你死咬著是對方先意圖對你動手這一點,誰也不能欺負了你!”
沈思曼淡然聽著,然後對著門外說道:“回話過去,就說我已經睡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奶孃頓時“呃”的一聲,為著小姐的回覆而呆傻了。
門外的丫鬟也好像有些發呆,以至於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然後轉身給那前來請二小姐去前院的人回話去了。
房內,沈思曼面無表情渾不在意無動於衷,她覺得她能這麼說已經是很客氣,這還是因為考慮到自己畢竟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也不好太不給這裡的主人面子了,所以才會說得如此委婉。
說過之後,她也並不將這事兒放在心上,而是看著眼前的奶孃,說道:“你與我說說你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她家小姐真的變了!
奶孃無奈回神,卻又不禁有些高興,因為現在的小姐無論怎麼看都不像是會被人給欺負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