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笑眯眯地直起身,拿下了休言的鬼面,伸出修長秀美的手在他臉上輕輕抹了一下,遞到他面前來,“那,這是什麼?”
天空中驟然綻放的大朵煙花照亮了妖手指上的晶瑩。
鼻涕。休言很想這樣噁心妖,於是抽了一下鼻子。
妖一下子就笑了,夜空裡明明滅滅的流光照映在那雙張揚妖魅的眼裡,彷彿九天銀河全都傾進了這雙魅人的眸子。
妖抬了抬另一隻手,休言這才看到他的手裡除了那隻菊花外,還提了一包桂花酥。
“還沒給人錢。”妖笑眯眯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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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面具(三) 。。。
因為妖的錯,一不小心惹哭了休言,接下來妖也沒有再到處轉,買了盞燈籠往回走。
妖很怨念沒有紅色的,故而任性地不碰這盞用來“將就一下”的粉色燈籠,休言只好自己一手提著桂花酥,一手提著燈籠。
走過宣王府,妖看到那恢弘的大門前也掛了燈籠點了香菸,然而府上卻是一片寂靜,不由得蹙了蹙眉。
——百里明月不是說要請戲班的麼?
雖然是懷著這樣的疑問,但妖還是沒有停,從宣王府的門前走了過去。
妖仰頭,從天空中綽綽的流焰之間望見了那一輪明月。
百里明月,百里熙昭。宣王殿下,當今聖上。
妖又想起了上午遇到的師行陌師宰相。那冷淡的性子,那清明透徹的眼……命犯孤鸞?哼。
那個男人倒不愧為宰相,知道自己身為宰相手握重權,皇上忌憚他。
朝堂上的勢力大都互相壓制著,師行陌不結黨,不代表別人不會聯合他,像他這樣一個在朝堂局勢穩定之後才突然冒出並坐上宰相之位的人物,無論站到哪一派中,都會打亂朝堂上的勢力平衡。師行陌背後無家族力量,加上他不結黨,皇帝不會怕他獨自坐大,但是師行陌身拜宰相,手握重權,年少有為,又風姿卓越,更重要的是現在無妻無子,自然是有很多人願意把女兒嫁給他,就算師行陌一個都不娶,想必也會麻煩不斷。
命犯孤鸞這話,恐怕是他故意傳出來的罷。
師行陌看起來並不相識那種精於算計的人,尚且如此謹慎……
是因為皇上疑心重罷。
這樣的皇帝真的對同樣有資格坐上龍椅的百里明月如此放心?
宣王府漸漸被拋在身後,妖頭上斜頂著那具笑得意味深長的面具,跟在休言手中搖搖晃晃的燈籠後漸行漸遠了。
穿過幽深曲折的小巷,遠離了塵囂,頭頂的夜空中煙花漸遠,皎月漸明。
在緊閉的店門前,妖看到好久不見了的桑正坐在長凳上靜候著。
妖哼了一聲,取下頭上的面具放在桌子上,在桑對面坐下,彷彿往日臉上的笑都放到了面具上給摘了下來。
“以前的錢可都用光了,還有新欠下的。這回來,可帶足錢了?”
桑將一袋紋銀推了過來。
妖抓過來丟給休言,讓他端一壺月露上來。抬頭看見桑冷冷淡淡沒有什麼表情的臉,又站了起來,說:“算了,我自己來。”
不多時,木屐聲響起,妖端著一壺月露和一隻碗走了出來。
桑沒問什麼也沒說什麼,端起酒壺為自己倒了一碗酒,清冽的酒水裡一片柔軟的月光,桑端起來,一飲而盡。
妖微微側著身坐在他對面的長凳上,雙手抄在寬大的衣袂中。
桑放下酒碗,說:“你下藥。”
“你奈我何?”妖一抬下巴,修長的眉隨性地挑起。
桑似乎嘆了口氣。
一時間,二人皆無語。
良久,妖問他:“你知道我下了藥還喝,你傻?”
桑很坦誠地說:“吐了可惜。”
妖氣結,記起手裡還有一支菊花,於是當頭給了桑一下。桑看得出他心情不好,沒有躲。
“想喝酒當我這裡沒有啊,摻了藥的也喝,當真是個傻子!”
桑抿了抿嘴,沒有辯解,妖更怒了,把手裡的菊花一把丟到桑的臉上,氣鼓鼓地站了起來,就要往屋裡走。
桑說:“我殺了個女人。”
妖正欲離去的身影一下子頓住了。
一個男人因愛生恨,得不到便要毀了,讓別人也得不到。可是女人的丈夫卻是個武功高強的人,男人找了許多殺手都失敗了,最後,鍥而不捨的他找上了傳說中天下第一的殺手,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