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世都無法為人祈福,因為自己的體內擁有的不是與神明親近的善魂,而是凝聚怨恨的惡靈……一個惡靈連為他人祈福都不行了,何況自己的幸福呢?
腦中忽地閃過他與阿碧站在一塊的模樣兒,心裡生起奇異的情緒,隨即小手被拉,聽見他笑道:“十五,瞧,那是西門家的茶肆,是義三哥三年前開的。這是唯一一間他不先問賺不賺錢而開的茶肆,裡頭幽靜淡雅,如入山間,專供文人雅士品茶論文。他會這麼做,是存心跟南京聶家槓上了,這三哥,真是。”頓了下,見她的視線落在附近鋪子上頭的八卦鏡與避邪物,他拉緊她的小手,柔聲說道:“我常聽他們提,雖心生好奇,卻不曾進去過。在外用飯,若遇見識得我的人,一定又沒了清靜,咱倆到茶肆裡吃,你再告訴我方才你在街上逛了什麼。”
祝十五收回視線,望了那茶肆一眼,那茶肆的門口連個鎮宅之物都沒有;她再看看西門恩,知他心意,便露出笑,點點頭。
現在,她似乎可以理解了為何當年族人要將她關在地洞裡,一輩子不見天日了。
第八章
“恩弟,你去哪兒了?我差人在街上找你,沒見個人影。”入了夜才回來——“十五呢?她與你不是一向形影不離的,怎麼不見她?”
西門恩正拿著書本往守福院慢步走去,聞言轉身,瞧見西門笑快步走來。
“十五累了,先回房歇息去了。”他微笑:“笑大哥找不著我們是理所當然,我跟她一下午都待在茶肆裡。”
“茶肆?誰家的……啊,我怎麼問這種話,可別讓義弟聽見,就算你去聶家茶肆,也要說去咱們自家的,別讓他知道,不然準有一頓唸的。對了,十五睡了,阿碧煎藥了嗎?你喝了沒?”
瞧他心情頗好,似有意聊天,西門恩不掃他興致,笑道:“早喝了,笑大哥,你別再擔心了。”
“是啊,我總把你當過去的恩弟,現在你也不需要我擔心了。”西門笑笑容滿面:“今天下午,至少也有五、六個媒婆上門來,全都是為了你。”
“為了我?”
“今天你出現在街上,可讓多少人吃驚不已啊,想想以前,人家都說得靠強買一個姑娘,你才會有妻子的,如今只要有女兒的,瞧見你了,都想將女兒嫁給你。”
“我有妻子了。”他柔聲答道。
西門笑聞言,看了一眼他揣在懷中的書冊,溫聲說道:“最近我聽阿碧說,你房裡的燭火很晚才熄,是在看書嗎?”
“是啊,以前身子不好,沒看一會兒就不得不休息,現在有體力了,自然想多看點書。”
真是個好理由啊。西門笑遲疑了會,像在思索如何開口。
“恩弟,你是西門家唯一的血脈……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與其它兄弟雖姓西門,但畢竟只是義子,西門家還是要靠你。義父他納了許多妻妾,都是為了能延續血脈……我不為你做決定,要不要納妾,都隨你,不過你也不小了,若是不喜歡十五——”
“笑大哥,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還沒有圓房,不是嗎?”
西門恩微楞,隨即俊臉染上薄薄的紅暈,輕聲說道:“我並非不喜歡十五,只是,我還在想——”
“想什麼?你身子都已經康復了,沒病沒痛。”以往無力行房可以說得通,如今他如常人,還有什麼阻礙?“你是我兄弟,十五是我弟媳,這一年來她待你極好,這點我是看在眼裡的,你可不要辜負她啊。”
西門恩聽出他話中頗為憐惜十五,心裡為她感到高興。十五雖與姐妹沒有什麼情分在,兄長寬厚的性子卻能給她親人的感情,而非一味只顧著自己的兄弟。
那一夜,誰都看見了,卻沒有人說出口。
“我會有分寸的。”他答道。
西門笑見夜色的確深了,不忍讓他再外逗留,正要離去,忽地想起一事。
“對了,今兒個來訪的不少,王師婆也來了。”
“王師婆?她來做什麼?”
“你別緊張,她不是來除妖驅鬼的。”西門笑笑了笑,道:“她進府裡,東張西望的,還奇怪咱們府前沒有鎮宅物,府內連個避邪之物都沒瞧見,竟然沒有妖鬼寄居府中。”
“大哥!”
“我沒別的意思。”西門笑解釋:“她說了,我也才注意到這一年來,咱們府裡好事不少,最好的就是你奇蹟似的康復了,我到今天都像在夢中似的。”
西門恩聞言垂下眼,像在沉思什麼。
“對了,王師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