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去雪域軒。”
青蓮話中的含義,步幽晴聽懂了,但她卻選擇沉默以對,良久後,才又低頭掃了一眼小石桌上的東西,說:
“燒了吧。”
“小姐要燒什麼?”青蓮不明其意,遂問道。
“明日天亮,便在我的院中點起篝火,把他送的所有東西都搬到院子裡,半柱香燒一件……”步幽晴面無表情,目光陰沉的吩咐道。
青蓮默默看了一眼步幽晴,目光柔和深邃,彷彿包容著浩瀚海洋般,她沒有多說一句贅言,只一個“是”後便爽利退下。
步幽晴深吸一口氣,但肺中的空氣卻依舊稀疏,是了,這種呼吸不上,壓抑悶堵的感覺才是會與她相伴一生的,無論短暫的順暢有多麼真實,最後終究會化成錐心之痛,到時候又免不了一場剔骨剝皮,抽筋洗髓……那種痛,以她這渺小之軀還能承受幾回?
“來人!”
心思恢復清明的步幽晴獨立湖心亭中,四面水域也只有她一人而已,卻不知這一句‘來人’是對誰說的。
可就在此時,原本波平如鏡的湖面竟奇蹟般的泛起漣漪,以五步為一圈,很快自水廊兩側浮出八名黑甲黑麵的人,個個高大魁梧,漆黑的魚鱗軟甲包裹於身,油黑髮亮,頭面處均以墨綠紋繪遮了面容,他們的右手均持有一把銀月金鉤戟,狀若玄月,冷鋒暗藏。
這八名黑甲衛士動作齊整的踏至湖心亭外,氣勢雷霆的對步幽晴屈膝行禮。
“城南翠微閣。”五個字,冰冷如霜。
黑甲衛士自然明白這五個字所代表的意義,領命後,一如來時那般,以雷霆之勢,迅速消失於整個天地,帶走一切曾經留下過的痕跡。
既然事情被掩蓋在她看不見的無底深處,意外的發現彼此間竟然有著如此震撼的牽連,那她就只能以這種方式去挖掘了。
步幽晴眸中陰狠乍現,波詭雲譎……
8
8、交鋒(一) 。。。
明黃色調的佛堂內點燃無數根蠟燭,幽幽搖搖中不住傳出唸誦與木魚聲。
德宗皇帝身著絲錦寬袖龍袍,富貴顯赫,左手執念珠,右手敲木魚,雙目緊閉,神態安詳,虔誠恭謹,口中默唸佛經。兩鬢雖已現斑白華髮,但容澤富態,絲毫不顯老去。
他挺直背脊跪於一尊半人大小、金雕玉琢的普賢菩薩像前,誦經唸佛,他的身後臺階下,也跪著兩個人,分別是樞密院使左玉卿與太師楚方寕,只見他二人俯身向前,背向天,恭恭敬敬的跪等吾皇禮佛完畢。
德宗唸完通章佛經,緩緩睜開細長的雙眼,眼神邃寧深遠,又包含著帝王的無上威嚴。
“朕聽聞……”德宗低沉的聲音自佛堂中散開:“戶部支出有些吃緊,怎麼,地方上的經年賦稅仍不夠嗎?”
“臣等有罪。”兩位人臣未語先請罪。而後,只聽太師楚方寕開口道:“我大晟朝經年賦稅充足,皇恩浩蕩,德沛天地,年年風調雨順,五穀豐收,國庫理當充盈。”
“哼!既是如此,怎會有開銷吃緊一說?”德宗雙手負於身後,唇上兩撇鬍子更顯華貴。
“啟稟聖上,臣以為……”楚太師想要解釋。
卻被吾皇截斷道:
“夠了!你當朕什麼都不知道嗎?戶部錢糧吃緊,各地賊寇橫行,前些日子,運往京城的鹽船遭劫八成,損失共計二百三十噸,單就這筆開銷,如今的戶部擔得起嗎?”
德宗的雷霆一怒,震懾全場,洪亮的聲音蕩遍佛堂每個角落。
“皇上息怒,賊寇橫行一事請容臣稟。”樞密院使左玉卿惶恐道。
德宗眉毛鬍子一掀,怒不可遏道:
“容稟什麼?各地賊寇橫行,你樞密院知情不報此乃一罪,仍有可恕,但不派兵圍剿,便是瀆職!朕留你何用?”
德宗的此番震怒之言說得十分嚴重,知情不報與瀆職,其中任何一條罪狀都可以將身為樞密院使的左玉卿問罪開斬,故左玉卿聽後,嚇得連連磕頭,直呼‘罪該萬死,陛下開恩!’
“楚太師,你說!如今落得這般田地,朕該如何處決這個瀆職不報的罪臣?”德宗皇帝微揚的音調說明他的怒火仍未平復。
精明如斯,楚方寕自然知曉利害,只聽他四兩撥千斤道:
“皇上,左大人縱有千般不是,自可留待日後考察,但眼前迫在眉睫的大事,卻是戶部入不敷出之急,轉眼便到納貢之期,若不能及時支出,到時候兵戎相見,生靈塗炭,還是百姓遭殃啊。”
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