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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部分

後墩子的電話又接著打來,又是差不多一樣的話。

宿管老師實在忍不住,還是問了周晚晚,“你們家有幾個哥哥?”

“四個,這個打完就不會再打了。”周晚晚非常抱歉,讓老師一遍一遍地去喊她接電話,外面瓢潑大雨下了好幾天,一點要停下來的意思都沒有,大家都被困在宿舍裡,很多同學都等著接電話或者打電話呢。

“你大哥打過來我再去叫你。”周陽留下的好印象持續發酵,現在還沒消失,一提到他,宿管老師就會變得更加和顏悅色起來。

持續了快一個星期的大雨過後忽然晴空萬里,太陽炙熱地烤著大地。所有人都在一片潮溼和悶熱中心浮氣躁。

劉芳幾乎每天都眼圈紅紅的,她家就在幹岔河下游,當年改造河堤的時候工程隊為了在規定日期內完工好開慶功大會,他們家附近那段河堤只是在原來的土河堤上堆了幾層石頭和土。根本扛不住這麼大的災情。

大家除了幾句無關痛癢的安慰,都無能為力。這種時候,說什麼都無關痛癢,親人危急,什麼話都不可能達到真正安慰人心的效果……

天氣晴朗了。幹岔河的水位卻不降反漲,大家心裡那根弦越拉越緊,終於在一個午夜崩斷。

幹岔河果然在乾安段決堤了。

據說這是解放以後全省百年一遇的洪澇災害,乾安整個縣十幾個公社成為一片澤國,大水整整肆虐了三四天才漸漸消退。

交通恢復到乾安縣城的時候,劉芳實在坐不住了,要在第一時間趕回家裡。先坐車到縣城,剩下的幾十里路走也得走回去看看。

可還沒等她出發,她的家人先來找到了她。

她的母親在大水中被沖走了,父親一條腿受傷。小侄子在大水中撞上浮木,昏迷不醒,兩個哥哥一個揹著父親,一個揹著昏迷的小侄子來到陵安。

他們是來給兩個人看病的。國家的救災安置點物資、醫藥緊缺得厲害,連最基本的吃飽都難,更別說先進的醫療裝置了。

出於某些考慮,整個乾安的災民都不許隨便走動,只能在固定的安置點等待進一步安排。

劉芳的兩個哥哥跪下求大隊書記,才得到兩張介紹信,以投親的名義來陵安給父親和兒子治病。劉芳的嫂子和妹妹則被扣留了下來。如果他們這幾個出去的人有什麼出格的舉動,留在家裡的人就別想好了。

可是來到陵安,身無分文的他們連醫院的診室都進不去。

劉芳強忍悲痛,把身上攢的二十多塊錢拿出來帶他們到醫院掛號。她父親的腿是嚴重骨折,已經有碎骨扎進肉裡化膿,再不治就得截肢,小侄子更是得住院做進一步檢查才能知道病情如何。

劉芳那點錢杯水車薪,根本什麼都不夠用的。要治好兩個人的病,保守估計也得三百塊錢。

對剛剛遭了大災一貧如洗的劉家。這三百塊錢是一筆怎麼都拿不出來的鉅款,劉芳一家人在醫院門口愁得傻了過去。

這跟被判了死刑沒有任何區別。

劉芳一直是個軟弱膽小的姑娘,生平最大的一次勇氣爆發就是畫了兩幅花樣子給師專的招生老師。

現在,她先經歷了喪母之痛又要馬上失去父親和可愛的小侄子,這個平時在人前大聲說話都臉紅的姑娘又一次堅強了起來。

她去找導員,找系主任,希望能從學校預支自己的生活補助,她要救父親,救小侄子,他們家已經夠多災多難了,不能再失去任何一個人了。

陵安師專來自乾安的學生有幾百人,幾乎絕大多數的學生家裡都遭了災,學校不可能給劉芳開這個先例,如果這樣,幾百人都來預支,肯定不行。

但是系領導和導員還是在全系範圍內給劉芳舉行了一次捐款。劉芳的事太緊迫了,救命要緊,導員把自己當月工資的大半都捐了出來,郝老師一人就捐了五十,七五美術班的同學們更是慷慨解囊。

121寢室除了跟所有人都不說話的趙麗芳一分錢沒捐,甚至跟美術班幾個女生只是面子情的錢小玲都捐了一塊錢,一分錢掰成兩半花還捨不得的姜引娣拿出了一塊五毛錢,向秀清幾個更是把自己身上所有的錢都拿了出來。

最後,全系老師同學一共為劉芳捐了一百八十六塊七毛五分錢。雖然還差了一百多,但劉爸爸和小侄子總算是可以先入院治療了。

劉芳請了長假,每天去醫院照顧病人,美術班的男生把寢室的空床收拾出一張,讓劉芳的哥哥們可以輪流去休息一下。

大家能幫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