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用盡了她全部的力氣,還有希望和勇氣。
“帶回去!這個搞資本主義的女流氓!等著被狠批狠鬥吧!”女幹部瀟灑地一揮手,雄赳赳氣昂昂地帶頭往公社院子裡走。
跟她出來的女學生和女幹部不管不顧地在地上拖拽著大蘭子,她的頭髮被薅掉好幾大把,身體在粗糲的沙石地上蹭掉皮肉,她卻如毫無知覺一般,一動不動地任他們為所欲為。
“啊!殺人啦!”忽然,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驚呼,趙家哥倆中的一個捂著後腰慢慢坐在了地上。他身後,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小男孩,手裡拿著一把帶血的殺豬刀。這是大蘭子的大兒子。
趁所有人愣神的功夫,小男孩緊緊咬著牙,赤紅著眼睛,拿著刀就衝了過去,把那把帶血的殺豬刀又捅進了趙家另一個兄弟的肚子裡。
鮮紅滾燙的血液刺激著小男孩的神經,他一刀一刀地捅了好幾刀,才又拿著刀衝向壓著大蘭子的那群女人。
一群女人尖叫著散開,看熱鬧的人群也尖叫著散開好大一圈,圈中央,是兩個渾身是血的男人,和絕望的野獸一樣嚎叫著的大蘭子,還有拿著帶血的殺豬刀,用血紅的眼睛注視著這個世界的小男孩。
☆、第二一七章 勇氣
周晚晚緩緩地閉上眼睛,心底一片冰涼。
重生這五年來,她從來沒有如這一刻這般無力,悲哀,也從沒有如這一刻這般覺得自己是那麼的自私。
為求自保,龜縮一隅,看著這個世界顛覆,混亂,妖魔橫行。
人性最殘忍最黑暗的一面被放大,被鼓勵,被炫耀著硬生生擺在你的面前,強迫著你不得不看,不是瘋狂就是死亡,誰都不能倖免。
周晚晚一直以為到了這十年,她可以冷靜自若地袖手旁觀,她自以為已經非常瞭解這個階段,知道該如何自保,如何置身事外,現在看來,她太天真了。
這股狂潮不允許任何人做個局外人,即使心理上超然如周晚晚,也在它席捲一切的巨大力量面前覺得無力而恐懼。
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在這場混亂中是太平常的一件事了,就算是前世周晚晚那樣不關心時事的女孩子,聽聞的很多事也比這個殘酷血腥得多得多。
可是,那都不是親眼所見。
當這些悲哀、絕望、血腥、醜惡全都擺在面前時,周晚晚的心理上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衝擊。
她如同站在岸邊看著別人溺水,明明自己會游泳,可以去救,可是她不能。因為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去救,最後的結果就是被溺水的人拉下去,跟他一樣死在這片骯髒的爛泥坑裡。沒有任何僥倖的可能存在。
所以她只能袖手旁觀。
可是這並不能減少她心理上的罪惡感和隨之而來深入骨髓的無力感。
周晚晚終於明白,身在其中,任何人都不能倖免。
“囡囡,怎麼了?不舒服嗎?”沈國棟敏銳地發現了周晚晚的不對勁,趕緊去摸她的額頭。
連一直鬧騰的小汪也安靜下來。歪著頭關切地看著她。
“沒事兒,沈哥哥,我就是有點累了,想眯一會兒。”周晚晚閉著眼睛,用額頭蹭了蹭沈國棟的手心。
她不敢睜眼睛,現在,她已經沒有那個力氣來掩飾自己眼裡的情緒了。
沈國棟把周晚晚抱在懷裡。解開外套的扣子。貼身揣著她,讓她的臉貼著自己的胸口,隔著薄薄的一層襯衫。沈國棟的體溫很快傳了過來。
周晚晚更緊地貼著沈國棟,她現在太需要這份溫暖了。
重生以來,哥哥們給她的愛太過豐沛溫暖,讓她本來冷硬如鐵的心在不知不覺間慢慢融化。有了溫度,恢復了觸感。讓她可以敏感地感知這個世界上最微小最奇妙的美好和情感,也讓她的心底在不知不覺間滋生了悲憫、善意和正義。
只有得到過最純粹美好的愛,才能知道珍惜和給予,她現在正在慢慢做到。卻在這個時代顯得那麼不合時宜,格格不入。
周晚晚,冷靜!你要冷靜!周晚晚閉著眼睛。逼著自己慢慢放鬆,不斷地在說服自己。
對這一切你早就心知肚明。也早有心理準備,不是嗎?這才只是個開始,你這就支援不住了,那以後的十年你要怎麼面對?怎麼保護哥哥們?
難道要讓他們為你擔心?那你回來的意義在哪裡?前世那麼多歷練,這樣一點點衝擊你就承受不住?
周晚晚慢慢地放鬆,也慢慢地調整著自己。
其實她再清楚不過,她不是心理承受能力差,而是她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