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會把我心愛的人吞沒,這一別,有可能就是天上人間。他深深地望著我,眼中有不捨,也有決絕,而後他毅然地轉身,與湛虜一起指揮起城牆上剩餘計程車兵,再不看我。
“寧遠哥,你放開我!”我衝陳寧遠喊,他彷彿沒聽見。
“你不放是不是!”我一伸手,迅速地拔出了他腰間的劍,架在脖子上,“我再說一次,放手!”
“小姐!”陳寧願一驚,手鬆了些,我用力一掙,終於擺脫了他的鉗制。可因為用力太大,身體控制不住地向下砸去,額頭狠狠地磕上了石階的稜。疼,疼的我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一個人迅速地抱起我,往城樓上走。我捂著額頭,勉力睜開眼睛,看到的是那張堅毅而又英俊的臉。他把我抱到聶明燁的面前,口氣竟似有些生氣,“陛下又不是不明白這個丫頭的個性,這樣送走她,她是不會罷休的。真的為她好,就該讓她與你在一起,否則她弄傷了她自己,最後心疼的還是你。”說完,他就把我往聶明燁的懷裡塞,聶明燁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還是接過了我。見我捂著額頭,他就拉開了我的手,一看,便心疼不已,“傻萱兒!”
“我不要走,我要跟你在一起,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明燁,相公,不要趕我走……”我伸手抓著他的衣襟,哀求他。他看著我,終於點了點頭,“傻瓜,真是個小傻瓜。你還這麼小,你還有錦繡的人生,你還能再找到……”
我急急地捂住他的嘴,堅決地搖了搖頭,他就不再說了。
敵人已經架好了雲梯,攻勢猛烈,看來勢必是要攻下燕塘關了。聶明燁下令讓聶明磬轉移百姓,他拍了拍聶明磬的肩膀鄭重地說,“磬兒,以後就要靠你了。”
“哥!”聶明磬不走。聶明燁自牆頭取下了一面旗幟放進他的手中。他愣了一下,而後緊緊地握著旗,大聲喊道,“阿遠,隨我轉移百姓!”喊完,他高擎著旗幟,彷彿是舉起和國的希望,他英俊的臉龐映照著旗幟上的黑龍,旗面拂過他瞬間剛毅的稜角。他深深地看了一眼聶明燁,轉身向城下走去,那背影堅定而又有力。
身邊計程車兵一個個地倒下,聶明燁和姜卓都加入了抵禦的隊伍。血光沖天,喊殺聲震耳欲聾。湛虜站在姜卓的身邊,依然在笑,他輕輕地說,“對不起陛下,是臣沒用。”
姜卓搖頭回以一個笑容,“石頭……”他從來不在有外人的時候,喊湛虜石頭,“石頭,你要知道,昊天能得你,孤能得你,是一件多麼值得驕傲和自豪的事情。”
湛虜的笑容,有流雲般的純淨,他說,“能跟隨您,是臣這一生最快樂的事。如果這次回不去了,請陛下告訴泥鰍,來生,石頭還願跟他做朋友。”
“不準說這種話!孤能把你帶來,就一定要把你帶回去!要說你自己跟泥鰍說!”姜卓的臉一沉,目光放向遠方,“泥鰍還在等我們,石頭,我們都不能有事。”
“臣只求陛下能平安。”湛虜跪了下來,他的臉,已經被血浸染,只是目光還透亮,有血從他的嘴裡不斷地湧出來。姜卓一驚,忙俯身抱著他,“石頭,孤不許,孤不准你有事,你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陛下……”湛虜染血的手從潔白的衣襟裡面掏出一個東西,居然是錦繡同心結!只是這結編的很蹩腳,花樣都不勻稱,“同心為兄弟,何必骨肉親。風雨相扶持,至死也不渝……”姜卓緊緊地握著他拿著結的手,喊道,“石頭,不許丟下孤,不許!”
“臣有這些年,無憾了……陛下要幸福,別忘了阿七說的,一定要幸福……還有,泥鰍,泥鰍……”那雙透亮的眼睛緩緩地合上,有淚水滾落他的臉龐,留下一道清明的痕跡。
“石頭!”姜卓猛地把湛虜抱進懷中,淚雨滂沱。
風塵突變花事了(下)
他的背影在顫抖,喊聲讓人揪心。刀光劍影,烽煙四起似乎與他都沒有關係了,他用袖子一下下地抹乾淨湛虜的臉,不斷有淚水落在那俊雅的臉上,只是那雙眼睛,不會再睜開了。
“王,不要難過……”我忍不住蹲下身按著他的肩膀,他轉過頭來看我,眼睛紅得嚇人。“陛下……”聶明燁也蹲了下來,哀痛地看著他,此時,什麼語言都是蒼白的。
有敵兵已經殺上了城頭,姜卓把湛虜放好,拔出了湛虜腰上的那把劍。那劍雖然外表古樸,但寶劍出鞘,劍身有極耀眼的藍色光芒,凌厲的刀鋒,似能削鐵如泥,彷彿大海憤怒的咆哮。“阿七,你教孤劍的時候說,不到萬不得已,不用河清海晏殺生。可石頭死了,石頭被他們害死了,孤不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