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慣讓他思考其餘的事情,而他也早已習慣了長孫淺雪在梧桐落的酒鋪裡等他。她的冷也似乎是這些年他能夠冷靜和安靜等候的來源。
有了習慣,便有弱點。
心情焦躁,不復平靜,便更加容易想起更多的事情,想著那些已經死去很久的人,想著剛剛死去不久的薛忘虛,在這清冷的房間裡,丁甯越來越覺得孤獨,然而胸腹間的悲傷和怒意,卻是如野火不斷的洶湧燃燒起來。
清冷而熟悉的腳步聲響了起來,傳入他的耳廓。
“外面那個岷山劍宗的人是誰?”
看著推門而入的長孫淺雪,聽著她問出的這句話,丁寧的目光停留在她如畫的面容上,一時沒有回答。
長孫淺雪有些不悅,眉間微蹙。
丁寧深吸了一口氣,道:“邵殺人,我記得和你提過,岷山劍宗老宗主撿回山的弟子,最會殺人,若是真正生死相搏,岷山劍宗的所有人裡面,除了百里素雪,恐怕連澹臺觀劍都會死在他手裡。”
長孫淺雪蹙著眉尖,回憶了片刻,聲音微冷道:“我怎麼不記得你和我提起過邵殺人?”
丁寧頓時遍體冰寒。
他發覺自己今日的狀態的確有很大問題,無意之中竟然說了一句很嚴重的錯話。
只是今日裡長孫淺雪也有些煩躁,她並沒有展開過多的聯想,沒有糾結於這個問題,只是神色更加冰冷數分,道:“白山水那夜來梧桐落找過我。”
丁寧的身體更加寒冷,他艱難的抬起頭來,看著長孫淺雪,道:“王太虛告訴我,監天司的人這些時日經常在梧桐落周遭出現,我之前不明白原因,現在想來,想必是白山水那夜行經梧桐落……而梧桐落除了我之外,似乎沒有任何值得白山水注意的物件,所以監天司一定會追究白山水和我們有什麼關係。”
長孫淺雪的面上慢慢籠起一層寒霜,“夜策冷一定會聯想到樊卓的死,所以……她應該很快就會察覺我的真正身份了?”
丁寧沉默了片刻,“你必須離開長陵。”
長孫淺雪略一沉默,道:“我不會離開長陵。”
丁寧的面容頓時變得血紅,但因為情緒太過激動,他張開了口卻說不出話來,伴隨出口的是一陣劇烈的咳嗽。
“離開長陵,然後不斷的逃亡麼?”長孫淺雪的面容恢復了平靜,清冷地說道:“我想賭一賭。”
丁寧終於喘勻了些,憤怒地說道:“你怎麼賭?”
“誰都想看看夜策冷真正的態度。”長孫淺雪冷冷道:“誰都想知道夜策冷到底是元武皇帝的人,還是始終心向教她劍法的那個人。”
“然後呢?萬一她是元武皇帝的人,你就等著和白山水一樣被大軍圍殺麼?不是每個人都有白山水一樣的運氣,不是每個人都有一個那樣的用劍高手替她去死!”丁寧無比憤怒,幾乎咆哮了起來。
“這是我的事情,若是你覺得毫無希望,你自己離開長陵便是。”
長孫淺雪冷淡的看了丁寧一眼,微諷道:“你不是也一直都想弄清楚夜策冷到底心向誰麼?”
丁寧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她決定的事情無法更改。
“這是你的東西。”
長孫淺雪隨手從袖中取出了一個銅綠色的密匣,遞給了丁寧。
丁寧看著這個裝了人王玉璧的銅匣沉默不語。
“你這麼急著趕回長陵,見了我又不想說話?”長孫淺雪看著極少如此低落的丁寧,一貫清冷道:“如果你不想就此離開長陵,想留下來陪我賭一賭,那就至少要告訴我接下來要怎麼做。”
丁寧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既然監天司已經有所察覺,若是你不願意離開長陵,那便只有在這裡等待結果……還有,幫我療傷。”
長孫淺雪看了丁寧一眼,不再多說,示意丁寧讓開一邊,然後她放攏了絲帳,在丁寧的身旁趟了下去。
她和很多高冷的女修行者一樣,其實都有嚴重的潔癖,今日裡丁寧的身上不算乾淨,各種膏藥甚至隱隱透過紗布,沾染在床榻上,然而她這次卻沒有任何微辭,只是在躺下去之時,緊抿如線的雙唇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她和平時一樣和衣側身而臥,丁寧看不到她的面容,他此時全心思索的也只有自身傷勢和修為的問題。
他讓長孫淺雪等待,但是他自己必須能夠出去做一些準備。
無數細微的聲音在他的體內響起。
他手心裡純白色玉璧內裡的那塊枯黃色光斑不斷的跳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