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將領被遣入北境,企圖分兵權。
燕老將軍容下了一些驍勇善戰之將,而只顧貪圖軍功、甚至貪汙糧餉的小人,則被他想辦法?處理了不少?——當初燕琅殺王豐世後回京請罪,便是在燕老將軍默許下所為。
今年京中?多事,又逢中?原大?旱,燕琅年初時便冒著謀反的嫌疑私下增募兵士兩萬,又甘願擔著不孝的罪名,死死扣著燕老將軍的死訊,未為他治大?喪,此舉就是擔憂北境諸部得知?訊息會趁虛而入。
誰也不知道這個訊息究竟是如何走?漏了出去。
周楚吟將一張軍防圖鋪在桌上,圖上遍插著北軍的旗幟。
一側的柏森森遞了一杯涼茶給他,周楚吟接過一飲而盡,他嗓音微啞,不知?是因為暑熱還是心急。
“小燕這些年來的佈防,對付北軍,原是綽綽有餘。北方諸部雖比西韶地域廣,騎兵又強悍,但北方諸部中?最強大?的兀兒回、查哈里、厄真三部,因利益爭執不休,鮮少?能凝聚一心。這些年來,擾邊之戰多是由一部主導,是而從未成功奪我大胤的一寸土地。”
落薇介面道:“三部之間的齟齬始終是兵家大?忌,上次三部聯合興兵,還是靖和年初的宛城之戰,那時我將燕氏遣往幽州,不過三月便破了聯軍。此後,我又派了許多細作出境,在塞北草原上離間三部的關係,但是……”
“是我疏忽了,總以?為此計已成?,現?在想來,三部這些年來破裂的和談,極有可能是他們故意做給我們看的。厄真部從十多年前,便源源不斷地往我朝派遣細作,有一些深藏禁宮之中?,連我和阿棠都查不出來。”她苦笑?一聲?,“三十萬軍隊……是他們?舉國力?興兵,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小燕未料到此事,自然猝不及防。”
周楚吟低頭瞧著那張佈防圖:“燕軍五萬兵士,雖是精兵,可對上數倍敵軍,太過冒險。汴都遣去馳援的軍隊,雖號稱有十萬之眾,可是否足數尚不能論,汴都大?營這些年來疏於練兵,只能說是聊勝於無,縱是星夜馳援,也未必能增援多少?,況且常照在軍中?,恐怕會想盡辦法拖延進軍。”
柏森森終於聽懂了他的意思:“那此去領兵,豈不是苦差?怪不得聽聞汴都中?人紛紛推辭,最後只得叫老將掛帥,常照在這種時候自請為軍師……”
落薇道:“如果我沒有猜錯,他雖是華族人,但已為厄真部所用,正是他們?最大?的細作,我雖發信要小燕提防,可若是常照拖著軍隊遲滯於路中?,我也無能為力?。況且數月之前,我與?他在豐樂樓打賭,他說若此局不勝,他要殺宋瀾、殺我與阿棠,後——”
她?忽然起身,拔了身側的短劍直指汴都:“屠汴都全城。”
葉亭宴沉默良久,此時終於開口,他摩挲著手邊那條原本用於矇眼的白紗,緩緩地道:“方才,我一直在想……軍報中說三部攻勢猛烈,是舉國力?興兵,可以?三十萬之眾猛攻幽州,不似他們?尋常的用兵方略。”
他拈住落薇的手?,帶著她手中的劍偏了幾分,劍尖從幽州向西滑去,越過陰山山脈下行,沿著大河中游一路往南,過長安,停在了汴都之上。
落薇的手忽然抖了一下。
“厄真部在靖和元年換了新的大君,名為烏莽,我出關見過他一次,此人年輕有為、野心勃勃,且少?年時便弒父篡權,四方征討,極善兵略。”葉亭宴在她?身後道,“倘若我是他,便拿這三十萬開往幽州的軍隊做幌子,自己領一支精兵,不必多,萬人足矣。”
“趁北方戰事焦灼,我會領兵自陰山最險處走,避開我朝耳目,然後借道燕州,順著大?河,往長安出奇兵。如果順利,十日行軍後,一日一夜便可得手?,得了長安,便是絕了西北諸州援兵之路,屆時率兵直取汴都,先後不過十五日。你們?覺得,宋瀾抵不抵得住他在後方的偷襲?”
周楚吟攥拳不語,邱雪雨皺著眉問道:“雖說北軍多騎兵,行掠極速,可殿下為何篤信,這烏莽領兵南下,十五日之內能夠勢如破竹?”
“常照之父原本是燕州刺史,常家在燕州定有勢力?,他們?借道燕州,不會受阻攔,這是其一。其二……”落薇澀聲?答道,“中?原今夏大?旱,除了長安這樣的大?城池,各州要應付農桑與?流民之事,自顧不暇,就算聽聞敵襲,也多會袖手旁觀。”
“如此一來,烏莽攻長安汴都兩城,大?軍未至幽州便會被召回,但路途太遠,想必是來不及的。他得了汴都,就算小燕能夠暫時穩住軍心,可終歸是耗不起三十萬大軍的圍攻。況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