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葉萍終於輕嘆一聲,然後站起了身,我和林箐也急忙起身,我做好了扯住她的準備。林箐則緊張地說道:“萍姐……”
葉萍向我們悽楚地笑笑:“你們怕我自殺?不會的……”她緩緩地說:“雖然我真的不想活了,但我沒資格去死,死亡有時候是種解脫,我所犯的錯應該要受到比死亡更嚴厲的懲罰!”她停了停,然後繼續說:“我要罰自己在這世界上懺悔一輩子,同時我也要將磊磊好好培養成|人,以前楊偉想讓他學的,想讓他有的一切,我都要磊磊全都擁有!”說到這,終於有兩行淚從葉萍眼中流出,她看著我說:“人有時候真的一步都不能走錯,否則明白過來時已經再也不能回頭了。楚戈,謝謝你們這段時間照顧磊磊,希望你能珍惜箐兒,不要等失去之後才知道後悔!”說完後,葉萍再不停留,徑自走向樓梯間。
林箐叫道:“萍姐,你去哪?”
葉萍沒有回答,就像沒有聽見一樣,繼續向前而行,終於從我們的視線中消失。
林箐撲到了我懷中,輕輕哭了起來,我心裡也感慨萬千,摟著林箐的身體,想安慰幾句,卻始終不能說出一個字來。
在回林箐家的路上,她這才告訴我葉萍在她家裡說的事,丁劍鴻預料得沒錯,那男人真的並不愛葉萍,他們兩人去的地方是海南,男人在自以為完全掌握了葉萍之後向她哭訴,說他辦了個公司已經瀕臨破產,只有葉萍能夠救他。葉萍問他是怎麼回事,他這才說出,原來他家在美國有個有錢的70多歲孤身親戚,這老人卻不肯將遺產留給他,而是要男人幫他找個老婆。男人對葉萍說,他這親戚很挑剔,所以只有葉萍能幫他,老頭身體很不好,過不了幾年就會死去,他想讓葉萍先嫁給老頭,等他死後就能得到全部遺產。男人的想法本來有機會成功,一個真心愛他的女人完全有可能會為自己的情人做任何事,但他千算萬算卻有一點沒預料到,葉萍一離開家後,天天都在想念楊偉和磊磊,她這才明白,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其貌不揚的楊偉已經佔滿了她的心,只是在平淡的生活中她並沒有覺察出來,一直以為自己仍然對楊偉只是一片感激之心,現在雖然明白了,但大錯已鑄成,她再也沒臉回頭去找楊偉了。聽了男人所說的話,葉萍反而有種被解脫的感覺,只要這男人並不是真的愛她,她便能心安理得的走了,就這樣,葉萍又回到了她猶如離開了幾個世紀的廣州。不過葉萍不敢去見楊偉,只在家的附近等了一下午,想偷偷見楊偉父子一面後就去個沒人認識的地方。葉萍當然再也不可能看到楊偉,於是這才想到來找林箐,希望她能聯絡楊偉將磊磊帶出來見上一面。
聽林箐說完後我也只能唏噓良久,扼腕長嘆,很為楊偉感到悲哀。
車終於到了林箐家門前,她下車後,向我點了點頭說:“我進去了,你回家好好休息吧。”
我無言地看著林箐,她沒有再停留,轉身而去,留給我的,是被晨風吹起,飄揚著的那襲長裙。我呆了很大一會才發動車離開,心裡煩躁難安,便開啟了收音機,一個男聲在低低吟唱:“裙兒輕輕飛/染紅天邊/我的心也苦也甜/你將在哪條河邊/照你的容顏/我將和誰共度春天……
下卷 第五十章 綺夢
丁劍鴻把手裡的咖啡杯重重礅在桌上,暗紅色的液體在杯中不停搖盪晃動,像湖面上乍起風波的水面,然後他皺著眉頭,一言不發。
在咖啡屋幽暗的燈光下,我發現丁劍鴻臉色憔悴,髮間居然還有了一根白髮,在他的臉上我再也找不到當年學校裡那個少年的影子了。我想我也一樣,都在不可避免地一天天老去,對於過去,除了那些不甘消散的往事,其實我們什麼都沒能握住,即便過去的記憶也不盡是開心的片斷,那時雖然年輕,卻失之穩重,雖然狂熱,卻失之細心。假如那時候我能穩重一點,細心一點,也許今天又將是另一種情形了,坐在我對面的,將會是美麗的小米,她也不會滿面憂傷,而是笑意盈盈,風情萬種,唯我獨享。
咖啡屋裡的人來了又去,猶如人生,每個人能陪伴你的,永遠只能是一段路,時間一到,緣分一盡,便當分手,無法挽留。
我和丁劍鴻就像比賽深沉,只是抽著煙,偶爾舉杯喝口咖啡,卻全然不知滋味。我一直不喜歡咖啡,假如沒有糖,咖啡也僅是杯難以下嚥的苦水,顏色黝黑,如陰溝之水。不像綠茶春意盎然,總能讓我想起江南水鄉長袖善舞的女子,清香之餘帶著溫宛,譬如林箐。
這樣的一個夜晚,我想我只適合喝咖啡,而我也沒有在咖啡里加糖,這種以前不能承受的苦,突然發現其實不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