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滿頭白髮和蒼老的面容,柳如是心下一軟,知道自己傷害了夫君。她輕步上前握著夫君的手,柔聲道:“牧齋,我們回到虞山去,不再理會這些興廢和存亡,你作詩,我持家,就同尋常人家一樣過日子,好嗎?”
聽著妻子的柔聲細語,錢謙益也是心軟無比,他嘆息道:“河東君,這十多年來我任人辱罵,無行、失節,在虎丘題詩譏諷我“官高依舊老東林”,我為的是什麼?。。。唉,苦恨孤臣一死遲,若是大木就要離去,江南戰事再無機會挽回,我怎麼也要去見他一面,讓他不要走!”
“我知道你的苦心,可是鄭森要馬進寶傳話,欲派人到北京議和,馬進寶是什麼樣的人,別人不知道,你還不知道嗎?再說議和之事,關係最大,你加在裡面,不是要再引罵名?到時天下人的風言風語會把鄭森南京撤退的帳,全算在你身上!再說戰敗之後議和,要如何議!是要韃子再封給你好弟子海澄公,或是江南公?可韃子會任由他開條件嗎?這事不成的!”
“你是知道的,我是斷然不同意大木和韃子議和的,所以我無論如何也要去見他,便是不能說服他留下,也要讓他斷了和韃子議和的念頭。”見妻子有些心動,錢謙益忙試圖說服於她,“另外常熟我們不能呆了,若是我們不跟著大木離開,賊韃子控制江南後,必定掀起一波清算整肅,我寧可死,也不受韃子羞辱!”
柳如是一怔,搖頭道:“未來誰也說不準,再說你和郎廷佐也有些交情,不見得他會動你。”
“就算郎廷佐念在舊情放過我,可河東君,大木就在江上,我要是不見他一面,將來就是死,我也是不瞑目的啊!”
“你真的要去見他?”
錢謙益輕點了點頭,態度很是堅定。柳如是暗自嘆息,知道勸不住丈夫,只得點頭答應。次日,天剛亮,錢謙益便坐上馬車趕往江邊,可就在接近港岸時,卻見前方港口已有清兵警戒。
錢謙益一行無法接近江邊,只好在遠處停步。忽然前方江面炮聲大作,錢謙益忙叫僕人使錢買通港口清兵,得知原是發現江上鄭軍一支船隊過來,於是岸上的清軍就開炮射擊,不過卻是無力阻擋鄭軍。那些鄭軍也沒有和清軍作戰的意圖,只匆匆過去向下游駛去。
鄭軍走後,清軍仍就封鎖港口,不許任何人靠近,錢謙益花了重金也求託不得,那些往常見錢眼開,對錢謙益無比恭維的官員們誰個也不敢收這銀子,更對錢謙益避如瘟神,彷彿誰沾了老宗伯就會倒大黴般。
無奈,錢謙益只得在僕人的攙扶下登上馬車。在車上,老宗伯很是不甘。馬車回到錢府後,遠遠卻見自家門口被好多清軍圍住,看服飾赫然是真韃子。
錢謙益吃了一驚,他沒想到來抓他的不是蘇州的兵,而是真韃子,瞬間萬念俱灰,知道自己終是逃不過此劫。但他心中卻不怕,唯牽掛河東君和女兒,恨自己連累了她們。
下車之前,錢謙益稍加整理了自己的衣飾,他不想讓韃子看到自己衣袖上的淚痕。
“老爺,是韃。。。韃子。。。”
錢謙益的僕人嚇得腿發抖,聲發顫,面無人色,只覺天下間最可怕的東西就在眼前。
“慌什麼,要死也是老爺我,丟不了你們的命。”
錢謙益微哼一聲,一臉無懼的向著那些韃子走去。前方那些韃子也發現了錢謙益的馬車,很快就有韃子縱馬上來。錢謙益正要開口說老夫便是錢謙益,要抓就抓我一人,勿牽連旁人的話,卻見過來的韃子中有一人十分面熟。
“老宗伯,可還認得在下?”(未完待續。)
第七百二十五章 蒙古韃子請我們做事?
寧國府宣城,天還沒亮城門下就來了一隊蒙古八旗兵,打出的是正紅旗號。這幫蒙古兵一到城下,便扯著嗓子朝城上喝罵,城上的清軍都是綠營的漢兵,哪個聽得懂蒙古兵在說什麼,一個個直愣在那裡不知所措。
城下的蒙古兵很快發現了言語不通這個問題,於是為首的那個軍官操著半生不熟的漢話朝城上喝叫起來:“開門,快開門!”
換在往常,蒙古二韃子大爺們要進城,那綠營還不得把臉當屁股一樣湊上去恭迎二大爺們進城,可今天,一幫綠營守軍卻犯難了。為啥?城裡頭正在捕殺私通海寇的刁民,為防這些刁民跑出城去,遊擊大人可是下了嚴令,沒有他的允許,任何人也不得開啟城門,否則格殺勿論。有這嚴令在,營兵們可是不敢擅自開門,畢竟縣官不如現管。
城下的蒙古兵見城上綠營遲遲不開門,不由暴躁起來,紛紛喝罵,那些營兵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