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被蓋在林氏身上,遮擋住了林氏的視線。
到了耳房,徐熹安頓好了林氏,還不肯走,只拉著林氏的手笑。
“女人生孩子。你個大男人杵在這裡做什麼。快出去吧!”林氏的唇色愈發的蒼白。說話有氣無力,呼吸也清淺,這讓徐熹有些隱隱地怕。
“我留在這裡又怎麼了?你我夫妻多年。用不著忌諱。”徐熹笑著安撫道。
“那怎麼行?產房多不吉利,你是男子,容易染上晦氣,快出去吧。”林氏繼續勸說,可徐熹只笑眯眯地聽,根本不理會。
內室中,兩個穩婆手腳麻利地換掉了染血的被褥,又趕緊去了耳房。她們二人用早有丫鬟打來的熱水給林氏擦身,換衣,徐熹也在一旁幫忙。
“夫人。宮口才開了兩指,時辰還早,您先歇歇,存著力氣。”一個穩婆道。
林氏聽了閉了閉眼,代替了點頭,再沒力氣與徐熹糾纏,趁著陣痛剛過,閉上眼就睡了。
這時,芳草拎了食盒進來。她是第一個被徐熹的喊聲驚醒的,只是她並沒有闖進內室,而是叫醒了榴花,吩咐她把參片拿出來,把紅糖水備上。接著去了廚房,要王婆子下一碗銀絲面,多煎幾個雞蛋。
那邊王婆子也麻利,熱了雞湯下麵,煎蛋,動作行雲流水,沒有絲毫的多餘。
“這還沒到月份呢,怎麼就發作了?”王婆子憂慮地道。
“我還沒見到夫人,也不知為什麼。”芳草沒空與王婆子寒暄,拎著吃食就回了凝暉堂。
“芳草姐姐,我已經拿了參片,熬煮好了糖水。”凝暉堂的院子裡,榴花蓬頭垢面地拎著食盒,手裡捏著紙包,裡面是參片。
“可是那隻百年山參?”芳草問道。
“正是,正是!糖水也是我親自熬煮的,中間沒離開過,一直盯著的。”榴花有些慌亂。
“夫人進了產房?”芳草接著問。
“進了,我親眼瞧見的。”榴花連忙道。
芳草拉著榴花進了產房,才發覺徐熹也在。
“奴婢拿了吃食和參片來。”芳草和榴花給徐熹行禮。
“把吃食給我。”徐熹顯然沒有走的意思。
芳草和榴花互相看了一眼,接著芳草順從地將食盒中的銀絲面拿了出來遞給徐熹。徐熹是主子,她們不過是下人,自然不好說什麼。即便是想勸說,看著主子的樣子,怕也知道夫人情形不好,她們不想在這個時候觸黴頭。
徐熹輕輕地將林氏喚醒,扶著她半靠在床上,榴花上前給林氏墊了個靠枕,林氏這才開始吃麵。林氏生育過,自然知道現在存力氣的好處,於是她將麵條和雞蛋都吃的一乾二淨,紅糖水也喝下了大半碗,直到再吃不進才停下。
“老太爺來了,小姐也來了。”外頭的小丫鬟道。
“麗姐兒倒也罷了,驚動了祖父著實罪過。”林氏剛說完腹部一陣抽緊,疼的她叫了起來。
“夫人,已經開了四指了,使勁啊!”一個穩婆連忙道。
“快給夫人含參片!”徐熹叫道。
榴花手忙腳亂地拆開了紙包,雙手直抖。榴花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看見林氏生孩子難免有些慌張。
芳草看著榴花的樣子,連忙道:“你去外面,把夫人的情形與老太爺和小姐說。”
榴花感激地看了芳草一眼,連忙出去了。
芳草服侍林氏含了參片,那邊榴花則出了院子與徐老太爺和麗姐兒回話。
麗姐兒剛到凝暉堂就聽見林氏撕心裂肺地叫喊,心猛然一抖,表情驚恐。恰好這時榴花出來了,麗姐兒就連忙拉著她問:“還沒到月份,怎麼就發作了?”
“奴婢也不知,只聽見爺喊夫人要生了,奴婢這才翻找出夫人早備下的參片來送了去。”榴花連忙道。
徐老太爺嘆了口氣,心裡有了數,怕是那死胎的原因。
這時,徐福請的郎中來了。麗姐兒帶著丫鬟婆子等人措手不及,都忙著找地方避開。幸好黑燈瞎火的,且郎中被徐福拉著上氣不接下氣的,也沒心思看景。
產房中早支起了屏風,郎中在另一頭,徐熹則詳細地與郎中說著林氏的情形。
“現在還流血嗎?”那郎中留著一把山羊鬍子,他不停地捋著鬍子。
“穩婆清理乾淨之後,內子就沒再流血。”徐熹連忙道。
“我開張方子,著人去熬藥。幸好這方子中的藥材都比較普通常見,想必府上都有,快熬了給夫人喝!”那郎中下筆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