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行主編”換成副主編,如果再上個臺階,把這個“副”字再拿掉呢?這個拾級而上的攀升讓我激動,也讓我羞愧。我知道,大頭魚肯定不會輕易摘下他的烏紗帽的。不管咋樣,大頭魚給我個機會,我肯定不會打他的主意。不過,我比大頭魚小十來歲,這個自然規律,也會給我水到渠成的機會……現在,把我的臺階“墊高”的只有一個字:錢。如果欠我的28萬元廣告到賬了,就是103萬元,比社裡計劃超了,不伸手,這三個字也會擁入我懷。作為一個撇了奶瓶子不久的外埠大學生,在省城懷揣這麼個頭銜,偷著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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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1994年五月中旬,離“大頭魚”定的兌現經濟指標“期限”只差十一天,我讓人給查個底朝上。被舉報了。審計部門的人個個有潔癖,拿計算器往賬上一掃,哪都“超標”,其中“廣告提成嚴重違規”,掐傷了我的鰓。鑑於我沒揣個人腰包,免於紀律處分。離“進去”,只差半步。“大頭魚”向我買好道:洪飛啊,出手太重啦,好懸啊。要不是我“死保”你,你“夠啦”!我還得領他的情呢。“夠啦”,是指夠蹲大獄的條件。我“噗”地一聲,“大頭魚”臉上成了一口痰的寄居地,“操你媽‘大頭魚’,有仇你直說,幹嗎下完套子下絆子?!”
可是,“免於紀律處分”這幾個字的有效期才十來天,我就陷於尷尬境地:上級聞之我的事後非常生氣,說“一定要好好研究研究,徹查!”
完了!組織要是說了這樣的話,十有*,我就完蛋了!
1999年,我去醫院看過“大頭魚”。拿些補品。大頭魚一見我老淚縱橫。說真沒想到哇,你還來看我。雜誌社誰也沒來過呀。化療一個多月,大頭魚的頭髮都掉光了。胸膜癌。大頭魚拍著禿腦瓜子說,“洪飛,我當年多糊塗啊!”
一個多月後,大頭魚讓家人給我打電話,說“請你來一趟”。我去了。大頭魚已經說不出話來。大頭魚在紙上寫了一行字:“我對不住你,我給你下過套子。可那封舉報信,真的不是我寫的。真的不是。”
我信。
人之將死,其心也善。
後來我又走了幾個單位,類似於“大頭魚”的傢伙生生不息。我已見怪不怪了。開明點想,人這種生物,不知要比其它生物自私多少倍,只是以自己的利益為軸。殺草,滅蟲,狩獵。下海,入地,上天。沙化。水枯。林毀。自相殘殺。哪個不是?既然這樣,我大可不必跟大頭魚計較,更何況小小的一封匿名檢舉信呢?
2003年5月19日,送賈界去天福墓園那天,我跟幾個人抄小道,誤入蒿草叢生、樹枝橫逸之地,我們只得手腳並用,撥開樹條藤蔓突出重圍。驀地,一塊不起眼的青條石墓碑闖進我的視線,我差點沒叫起來——
“大頭魚”的名字!
墓碑底座的墓誌銘相當精彩:
死後元知萬事休,但悲不見人心同。國人不再內訌日,家祭無忘告乃翁。附(正楷小字):我小時營養不良,脖細,頭大,愚笨,人稱“大頭魚”。爺爺告我,“大頭魚”又稱鯰魚,沉於水底,以捕食小魚小蝦腐物類生存。下沉者,重心低,免招搖,戒浮躁,必成大器也!我卻一事無成。死前思之,系自作自受——我不甘沉於底層,以遊弋水上、鑽亂他營為樂趣,終於害人害己,攪濁一方水域!
嗚呼,後人引我者戒!
這篇短文我一連讀了五六遍。
只是感傷。
大頭魚終於痛悟了,在生命即將殞落之時。而更多的“大頭魚”,死前還在策劃最後一個“套子”!
我是天生的樂天派,沒心沒肺,由著性子活,凡事不太深想,過而不留。此時,卻真的為大頭魚感傷一把。大頭魚的墓很小,碑石後是那種普通的土墳堆。墳上長滿毛毛狗草,還有幾株帶穗的高棵蒿子在風中招搖,斜歪著,半倒不倒的樣子,像飽經歲月撕扯的破靈幡。其中一個“靈幡”壓在墓碑上,遮了碑文。我把“靈幡”撥過去,讓它回到本土,別把手伸得太長。可這東西弓形的“脊背”彈性很大,只會“一邊倒”。我扶了幾次,它仍然倒過來,不改“侵略”習性,我索性雙手著力,將它連根拔掉。
許多事情,是不能連根拔掉的。
柳明名出院後,在學校門口讓一個人打翻在地。據目擊說,太怪啦,一個打一個,柳明名根本無還手之力,打他那小子,比他矮半頭呢。過後柳明名解釋說,我打三個還行,打一個人使不上勁。
心細的賈界可使上勁了。賈界當初就認為“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