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六公子在港口便與你二舅父辭行。一路回京城去了,可曾給你來了信?他這是回去安置他帶回來的貨物去了,還是去與他的父母商量你們的事?”
陸清寧過去是與謝氏交過幾次心,可她也想不到,就是那些交心,反而令謝氏如今也是生熟不忌、什麼都敢與她探討了,聞言不免有些扭捏,卻還是點了點頭:“送信倒是送信來了,也不過是報個平安。”
難不成她要告訴謝氏說,白鶴鳴在信裡說了。他這次回京城,便是去請他的父母派媒人來。若是他父母不同意,他也自有法子?
“娘坐了一路車,進屋好好歇歇吧,我帶著丫頭們將書房裡我的東西收回去,晚上再來陪娘吃晚飯。”陸清寧見謝氏面上很是疲憊。便起身與謝氏告退。
說是書房裡的東西,其實也不過是被褥與梳妝匣。還有小小的一個箱籠,裡面裝著幾件家常衣裳——這二十多天,陸清寧幾乎不出千疊園半步,只怕謝氏不在家,她若是也不在,小八小九會出……什麼意外。
如今謝氏回來了,她也能交差了。小孩子雖然可愛。可若是日復一日的跟他們打交道,以陸清寧的性子,尤其是最後這幾天,難免覺得無奈又無趣。
回了清寧園才發現,奶孃蘇媽媽趁著她這許多天都不在這邊住。帶著幾個丫頭重新糊了牆——陸家的這處宅院,還是老老太爺活著時建造的。雖然房屋整體都還很結實,內室卻難免顯得有些陳舊。
而重新收拾過的牆壁和頂棚,也便愈加的雪白耀眼,陸清寧才一進屋,便輕聲笑道:“若是不糊牆,還覺不出原來的牆壁有多麼不好看,如今這麼一對比,還真是……奶孃替我打賞了沒有?”
蘇媽媽笑著說賞了賞了,還不忘撇著嘴跟她告狀:“前幾日宋姨娘從門口過,聽說咱們院子裡在糊牆,陰陽怪氣的說,四姑娘的屋子也該糊一糊了。”
“奶孃叫她等太太回來後,去跟太太商量,她反而站下拉著奶孃不鬆手,說都是一樣的姑娘,為何姑娘你糊牆卻不用商量太太。”
“奶孃就看不得她那小家子氣,立刻啐了她兩口。我們姑娘糊牆用的是我們姑娘自己個兒的銀子,她管得著麼!”
陸清寧頓時失笑。蘇媽媽現如今也是理直氣壯多了,不再像以往那樣軟性子了,恐怕驚了宋氏一個大跟頭吧?!
“姑娘你知道不知道,那宋氏有多可恨?言語之間她哪裡還將自己當做老爺的小妾啊,分明是將自己當成二房太太了!”
“還說什麼三姑娘再能賺又如何,她們親家蔣家,在鄉下有大片的莊子和農田,等四姑娘嫁過去,她便跟著去享福了!”蘇媽媽竹筒倒豆子一般,嘮嘮叨叨跟陸清寧講著。
“太太才出門幾天啊,這宋氏便想要上房揭瓦了!姑娘你說,要不要抽冷子尋這宋氏一個短處,好好打她幾個嘴巴子才是!”
陸清寧只管微笑著,聽著奶孃不停的發著牢騷。在千疊園住的這些天太悶了,就連奶孃的嘮叨聲也如同天籟……
“您莫與她一般見識,我還不曾聽說大順朝有這規矩,姑娘嫁了要帶著生母的,這生母又是個妾,到了婆家不得被婆家踩死啊!”蘭心笑著接了蘇媽媽的話。
“哎呀蘭心姑娘,你說的我也懂,那宋氏還不就是擠兌咱們姑娘,說是四姑娘都尋了婆家,咱們姑娘還懸著呢?我就聽不得別人說這些……”蘇媽媽越說越氣憤。
“咱們姑娘可是嫡女啊,是一個姨娘生的比得的?四姑娘那脾氣又古怪,還想踩咱們姑娘一頭,真是做夢夢魘了!”
蘭心頓時無語,陸清寧面上也頗有訕訕——方才在千疊園,便被謝氏拉著嘮叨了一通,這會兒回了自己院子,又被奶孃數叨,敢情不滿十三歲的姑娘家還不定親,就可能一輩子嫁不出去了?
“奶孃帶著她們將這剛拿回來的東西收拾收拾,我帶著水晶出去一趟。太太回永寧這些日子,我一次也沒出去過,也不知那幾個作坊什麼樣子了,我實在是不放心,得去瞅瞅。”陸清寧交代了幾句,轉頭便帶著水晶離開。
其實作坊與醫館有代金鎖家的替她來回巡視著,每個作坊又都有各自的管事,哪裡用得著她操心?她不過是這麼些天在家裡悶久了,想出去散散心罷了。
帶著水晶離開陸家,陸清寧先到了同福街的女子醫館。醫館新進了藥材,只在前面留了個十來歲的小丫頭看店鋪,其餘人都在後院點數呢,她笑著叫那小丫頭好好盯著門,就往後院走去。
黃芩不在家,不知又被哪個大戶人家請了去,照顧孕婦去了;木香搬了椅子請姑娘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