麥穗稻穗,無力的垂下乾癟的的腦袋。
那些種了一輩子地的老農看到這些半枯黃的農作物,不由心疼得眉頭緊緊皺起。
張允文在永寧縣,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情形。
永寧縣令是一個面容清癯的中年男人,姓裴,出身關中裴家的一支。這位裴縣令蹲在田頭,抓起一把細細的泥沙,細細端詳片刻,鬆開手指,那細沙便洋洋灑灑從手指間滑落。
這,就是曾經良田裡肥沃的土壤。
“張大人,你看,這裡以前可是一片良田啊!”裴縣令站起身來,指著面前的枯黃色良田道。
裴縣令身邊的張允文此刻正半眯著眼睛望著面前這片有些枯黃的良田,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此處是永寧縣下面的一個擁有良田最多的一個村子。張允文來到永寧,在和裴縣令接觸之後,便相偕來到拉這個叫做徐家灣的地方。一條小河從徐家灣拐過,此地便因此而得名。沿著小河往上游行不到三十里,便是兩個規模比徐家灣要小上不少的村落,周家莊和楊家村。
終於,那張允文向裴縣令問道:“裴縣令,此處距離最近的河流有多遠?”
裴縣令一指西面:“那邊便有一條小河,不過上游攔河取水,到達此處,已經無水可用!”
張允文順著裴縣令的指點走了百餘丈終於看到一段淺淺的河灘。裡面躺著沙子和卵石,卻是滴水全無。
見到這條河流,張允文不由皺起眉頭來。
“以前大旱之時,陛下曾經令乾旱州縣掘井取水,以供灌溉,不知者附近可有挖掘的水井?”張允文想起以前乾旱的時候,李世民曾經下令乾旱州縣掘井取水,以供人畜飲用,以供澆灌莊稼。
張允文這一問出來,裴縣令頓時苦著臉道:“張大人你是有所不知啊,朝廷的抗災款子還沒下來,下官便拿出縣衙府庫中的錢,連續打了十餘眼水井,然而這十餘眼水井之中,竟有大半水井出的是鹹水。僅剩的那幾眼僅供附近人畜飲用,也沒有什麼水來澆灌莊稼!”
張允文聽罷,卻是說道:“既然有淡水井,那就要繼續打下去,多打水井!我就不信了,打出來的水井盡是鹹水!”
裴縣令依舊苦著臉道:“可是府衙之中已經沒有什麼餘錢了,若是再打水井,恐怕錢不夠啊!”
“難道你就不會動員百姓自己挖井?非要在官府的主持下掘井?一個水井而已,有什麼好主持的!傳令下去,令百姓自掘水井,以抗旱災!”張允文說道。
“可是,可是,萬一那些百姓向官府索要工錢,那當如何是好?”裴縣令也不知是迂腐不知變通,還是真正的愛民如子,竟然這樣向張允文問道。
張允文白了這裴縣令一眼:“這個你自己處置!若是連這個都處置不了,我看你一生當個縣令就頂天了!”
裴縣令諾諾退下,向身邊的衙役吩咐道:“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張貼布告,說本官特許旱情嚴重之地,自行掘井取水,以緩解旱情!”
那衙役拱手一揖,快步退下。
張允文沿著小河慢慢往上游走,看著這乾枯的河床,張允文忽然想起了什麼,向裴縣令問道:“裴縣令,我問你,這河流被上游攔河取水,難道這徐家灣就沒有去和上游的周家莊、楊家村理論?”
裴縣令臉上閃過一絲得意之色:“每年春季,這徐家灣便會與上游兩個村莊發生因爭水引起的鬥毆。今年如此大旱,下官又豈能不防?大人放心,下官已經派出衙役分別進駐這三個村落之中,嚴防鬥毆事件發生!”
張允文點點頭,正要對裴縣令的這個舉措加以贊同的時候,卻忽然想到,如果三家協商好了,就算是攔河取水,那攔河的位置也應該在徐家灣而不是上游。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貓膩!
當下張允文便喝道:“裴縣令,你可知罪!”
那裴縣令當下抱拳道:“不知下官有何事得罪了大人?”
張允文正色道:“如今這攔河之處,分明是在上游。若是三村協商一致,共同取水,那攔河之處定然在徐家灣!如此淺顯之事,你還看不明白麼?徐家灣定然會與那兩個村子發生鬥毆!”
“可,可是下官派駐了衙役在三個村子啊!”裴縣令有些不敢相信張允文的話語,吃驚的說道。
“哼,這人只要有人帶頭起鬨,別說什麼衙役,恐怕連士卒都管不住!再說了如今乃是農忙時節,永寧的府兵如今都在田間勞作,這些受過訓練的府兵,脾氣可是暴烈得緊,萬一出了什麼人命,裴縣令,這後果可就嚴重了!”張允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