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奇怪的念頭飛快的竄進了蘇敏的腦海裡。
她好像一個犯了十分嚴重的錯誤,嚴重到她也許窮其一生都再沒有辦法去彌補,去修復。
“爸,爸你怎麼了?”
就在帶著哭腔的蘇敏想要衝出去叫醫生時,短暫的暈厥了片刻的蘇百川卻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蘇敏提起的那口氣還沒來得及送下來,就被蘇百川下一刻湧出的淚水嚇得僵在了原地。
九歲。
白白嫩嫩的小蘇卿盪鞦韆般掛在自己爸爸的脖頸上,小手上捏著個通體漆黑的牌子。
“吧唧!”
一聲脆生生的響聲後,稚氣未脫的小蘇卿用前所未有認真的態度小小聲道:“爸爸,我這鬼手後人的名頭可是得了爺爺的首肯啦,我從今天起就是您真真正正的下一任繼任者了!”
看著小大人似的女兒,蘇百川無限寵溺的同時,心裡也是無限的驕傲。百年來從沒有人在自家女兒這樣的年紀,就能得到家中長輩的做出象徵未來家主身份的鬼手令牌。
“我家小卿很厲害,爸爸以你為榮。”
小蘇卿笑眯眯的又親了親手裡的令牌,那嫩生生的話音,卻有著和年齡毫不相符的虔誠和鄭重。
“我會好好守護鬼手家族的,除非我死了…”
蘇百川臉色一變,不輕不重的打了女兒一巴掌,“胡說什麼!”
小蘇卿吐了吐舌頭,吭哧了好一會兒,才眼睛一亮,小小聲,又極度認真的再次說出了自己的誓言。
“那除非有一天我不再是爸爸的女兒了,我才會把令牌讓出去!”
說完小丫頭似乎是覺得自己想到了一個絕佳的主意,得意的笑聲順著小徑久久的傳了出去。
【除非有一天我不再是爸爸的女兒了,我才會把令牌讓出去。】
他甚至喪失了追出去挽留的資格。
他打著善意的名號放任尚且沒有完全自保能力的愛女留在了那樣一個偽善的人家十數年不聞不問。
他以那樣強勢的態度咄咄逼人的問蘇卿要過鬼手令牌。
他說“蘇敏是下一任的鬼手後人。”
他在蘇卿命在旦夕的時候冷眼旁觀了許久。
他…
蘇百川甚至不敢想象那麼多次裡,蘇卿是以怎樣的心情一次次承受下來的,哪怕只是動一下回憶的念頭,蘇百川整個人都像是要被撕裂般的疼。
然而即使是在那樣的時刻,驕傲的蘇卿,憤怒的蘇卿,沉靜的蘇卿,被激怒的蘇卿,都仍舊極力的守護著那枚令牌。
他失去了自己的女兒。
蘇百川無比的清楚,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挽回的餘地。
………
顧珏是在一處十分陡峭的山崖邊的亭子裡發現的蘇卿。
通體雪白的熊貓比起剛被蘇卿買來時長大了很多,安靜的蟄伏在蘇卿身邊的它已經看不出初時嬌憨可愛的體態。
身子已經有成人一個手臂長的熊貓四肢慵懶的伸展著,流線型的背脊和比之正常犬類要修長很多的四肢已經可以讓懂行的人明顯看出它的種類來。
聽到有人靠近的聲音,在自家主人面前總是撒嬌賣蠢的熊貓耳朵飛快的一立,短小的尾巴迅速的迸發出威脅的弧度。
雖然還稍顯稚嫩,可那卻真真正正是屬於一隻狼才會有的陰狠的眼神。
顧珏就這麼安靜的和這一隻畜生對視,許久許久後,熊貓才收回那真真正正會吃人般的眼神。
雖然已經確定了來人對主人並沒有威脅的意圖,可熊貓卻仍舊沒有遠離蘇卿哪怕一小步。
還沒走近,顧珏就聞到了一陣濃郁的酒氣,看著睡著的蘇卿臉上異樣的潮紅,顧珏冷硬的面色明顯一怔。
蘇卿是喝了些酒到山上的亭子上散酒氣,只是越是醉酒的時候越是不能吹風,尤其又是這麼大的山風,坐上沒一會兒蘇卿就歪在了亭子邊睡了過去。
顧珏帶著蘇卿到酒店的時候,蘇卿已經開始發起熱來。
親自給蘇卿喂下藥,又讓酒店的服務生給蘇卿洗了洗澡,看著已經換上了一套舒適的睡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蘇卿,不知道想到了什麼,顧珏剛柔軟上沒一會兒的臉色,突然被一陣陰霾掩住。
顧珏在視窗抽了會兒煙。
先前祁家數次的行為已經觸及到了顧珏的底線,他是個護短的人,本來就已經起意到對付祁家,即使和蘇卿鬧翻,顧珏也並沒有收回原先對祁家的佈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