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不是不願幫爸爸,但他這事,我實在無能為力。從小到大,你為他做了多少事,也不見他感激過你。沒有他,你一定能過得更好的。”
“我們娘倆,又不欠他的。”
本有千言萬語,最後只剩這一句話。
程慧慢慢轉過身,瞳孔裡滿是刻骨的恨意,莫名猙獰起來,冷笑道:“到底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白曉晨心裡一跳,竟不敢直視程慧,心直直地往下墜,不好的預感瘋狂地湧上來。
“你覺得,你不欠你爸爸的,也不欠我的,是不是?”程慧一字一句問道。
白曉晨很想點頭,見她神色愈發猙獰,那句是就怎麼也說不出來了。
“我現在才知道,我養的這個好女兒,是典型的的扮豬吃老虎。”程慧站起來,質問:“和嚴尚真分手,也是你陰奉陽違搞得對吧。你壓根就沒聽我的話,沒把我當媽!”
“你爸爸今天被突然提審,你心裡也早知道對不對?”
她用力地摔下一個瓷杯,刺啦的聲音震得耳膜難受。
白曉晨眨著眼,想要辯解幾句,程慧的話卻適時地響起來:“你就不是我女兒,從來都不是!”
“我當然是你女兒,還是你唯一的女兒啊。”
她神色瘋狂,頭髮也亂蓬蓬的,尖刻又淒厲地叫起來:“你這掃把星!你還我的兒子——”
——————————————————————————————
嚴尚真找到白曉晨的時候,她一個人。
孤零零地坐在小區裡的休閒設施處,低著頭,遠遠地看去,沒有存在感到融入空氣。
她附近的時空,好像扭曲掉。
灰濛濛的,明明是午後。
嚴尚真走過去,步履聲放到最大,也沒有驚醒她。
他蹲□,仰著看坐在長椅上的白曉晨,抓住她放在膝蓋處冰涼涼的手。
她的視線不知落在何處,懵懵懂懂的,察覺到他的動作,她看了嚴尚真一眼,陌生而悽惶。
嚴尚真心中一痛,見她茫茫然,似乎努力辨別出他是誰,過了很久,才聽到她不確定地問了句:“尚真?”
白曉晨眼裡的驚喜和忐忑刺痛了嚴尚真,她已經幾近崩潰邊緣,聲音既小心翼翼,又顫顫抖抖。
他輕輕地嗯了一聲,笑得開心些:“是我啊,不是說要去旅遊嗎,北歐行嗎?我們去挪威海灣,去滑雪,去看極光”
他絮絮叨叨地講了去哪裡旅遊和相關的注意事項:“你一定會喜歡,曉晨。”
白曉晨空茫茫地嗯了一聲,抓住他的手,死死地。
她什麼都沒聽進去,嚴尚真沒再說下去,輕輕地站起來,坐在她的身邊。
仍是十指交纏的。
小區裡沒人,樹木在長椅下投來一片陰影。
從中午到傍晚,嚴尚真和白曉晨,一直坐在這裡。
斜陽的光輝灑落下來,給白曉晨的輪廓鍍上了金黃色的光暈。
睫毛好像是上了金粉一樣,良久,才眨上一眨。
她始終沒哭,平靜地盯著虛空,只有手上的勁兒,讓嚴尚真知道,她沒有忘掉他的存在。
歸人多了起來,小區裡熱鬧幾分。
順著白曉晨的視線,嚴尚真看到不遠處,一對母女走過來。
女孩子不過六七歲,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頭,年輕漂亮的母親跟在身後,幾次試圖去抓女兒,都被女孩子靈巧地避過。
咯咯咯的笑聲灑滿了整個行路。
“媽媽,我這次考得不好呢。”小女孩子抱著年輕母親的手,晃盪著撒嬌。
“那媽媽要罰你——”年輕媽媽做出惱怒神色,小女孩子配合地瑟瑟發抖起來,“罰你每天多吃核桃!”
“耶!媽媽最好了。”
“這孩子,遺傳誰的智商!”
愈走愈遠,白曉晨的視線始終黏在那對母女身上,直到她們背影消失在路的拐角處。
嚴尚真手上用力更多,見她睫毛不住地顫著,盈滿眼眶的淚水始終沒落下來,柔聲說道:“曉晨,晚上我們吃核桃,好嗎?”
他一擊必中。
白曉晨的眼淚刷的一下子,全部湧出來。
神色仍然是淡淡的,用力用力地,白曉晨仰起頭,拼命地要逼回眼淚。
但嚴尚真是不做無用功的,當然不能由著她折騰自己,強壓下不忍說:“你會是一個好媽媽,是嗎?”
白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