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我今天掐你欺負你了?以後……我不……我不欺負你了……”
我搖頭,不是因為他今天欺負我了或者以前欺負我了,甚至他今天掐過我後,我連以往的與他置氣都沒有,因為想著對他坦情對他拒情,所以與他置不了氣,所以懊惱不了他。此刻看著他的倉惶無助,心裡更是刀割似的難受,我寧願他打我一頓罵我一頓,也不要像個犯了錯的孩子般惶亂地看著我。
“軒釋然,不是你的問題,不是你的錯,是我,是我無法喜歡你,是我愛不了你。你很好,家世好,品貌好,才識好,不管走在哪裡,都少不了人們駐足觀望的目光。我也喜歡你,喜歡看到你,喜歡跟著你,可是那不是男女之間的喜歡。我無法想象怎樣和你白頭到老,無法想象怎樣扮演一個妻子的角色,不得不說,面對我們的婚姻,我望而卻步了。”
我吸了一口氣,終是把那話說了出來:“軒釋然,對不起,我們解除婚約吧。”
說完這句話,如釋重負,卻也像個久病纏身的人雖然驟然康復,但常年病痛折磨下五臟六腑都已虧空,乍然的健康反是承受不住,抽絲剝繭到最後遽然辭世的疲累。
如果說我剛才的話予他的身心而言是打擊,那麼,這一刻的軒釋然連靈魂都似抽離了身體,目光閃失恍惚了一下,然後不可置信地確問了一遍,“你說,什麼?”
他的話是脫力還是爆發前的徵兆我已無從分辨,視線於前方夜色平視,一字一字,咬字清晰道:“我們解除婚約吧。”
“不可能!”他一揮手臂,衣飾明明是最柔軟最上乘的錦繡,穿在他的身上,被他連帶手臂揮阻,於空中劃過的勁風也疾如菸草寒蓑,獵獵聲響,剛勁崢嶸。強抑過恍惚挫傷,緩回神志的他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他一貫的高傲揚厲,決絕看到了底,不過是狠狠怨憤,他咬牙盯視著我,深銳的眸中猶殘點點猩紅,那是專橫陰鷙燎原的顏色,“你除了嫁給我,別無選擇!”
我慢慢將放遠的目光收拉回來,抬頭迎上他的,第一次對視他刀口般鋒銳的目光沒有退縮閃避,“軒釋然,我不是姊,可以因為預言因為家族利益而嫁給面都沒有見過的皇帝,無論是父親的寄寓還是你的逼迫,都改變不了我的心志。鳳身也罷,笨蛋也罷,我不相信命運,我的人生,我要自己掌握!”
與他朝不離夕十多年,別的沒學來,倒是學得了他的堅定,一字一字咬得鏗鏘有力,眼神執著堅硬不容乾坤翻轉。
興許是從我的目光中看到了志在必行,他強勁之勢反倒發作不出,身份半是監護人似的霸道專橫,半是男女間的對等交流,浪淘沙化作的怒氣洶湧噴薄,眉宇間吹毛斷髮的鋒利,暴戾紊亂地包裹著已經慌亂的神志,“你的人生,從你出生的那刻起就是我的,我用心在填寫每一處空白,你只要順應就是,沒讓你去改寫!我們從小就有婚約,我的人,不管你喜不喜歡,你都得接受!不管你想不想嫁,我都是你的丈夫,是你要嫁的人!”
“軒釋然,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憤怒地叫囂道:“我有我的思想,有我想過的生活,有我自己喜歡的人,我不會做你的扯線木偶,不想被你操控也不會被你操控,實在把我逼急了,我死給你看!”
“你是長大了,會逆抗我了,可你有沒有對你自己的行為負責,一個等了你十五年的人,你說丟棄就丟棄,你有考慮到我的感受嗎?丫頭,你不能這麼自私!你看到侯府早就張燈結綵了嗎?還有二十多天,我們就成婚了,在這個時候,你告訴我,你喜歡別人,兩年前就喜歡上了別人,你沒有感受到我每次想到我們婚期將近的喜悅嗎,你讓我高興到九霄雲外,然後又墜入萬丈深淵,丫頭,你不能這麼狠心!”
三媒六聘前,侯府就在籌備我們的婚事了,我側轉身,入目到處都是鮮的紅,紅綢作花,紅綢作毯蜿蜒於整個擎天侯府,我閉一閉眼,迫回湧到眼底的溼熱和酸澀,“軒釋然,你就讓我狠心一次吧。”
“丫頭,丫頭。”軒釋然軟語說著,結實的雙臂緊緊環在我的前胸,話語已帶了哽咽之聲,“你別……別說這樣的話,我哪裡不好,你說給我聽,我改……我改,你別……別這麼決斷……”
“軒釋然……”
“夜……深了,我先送你回去。”軒釋然打斷了我的話,壓在嗓中的聲音,顫抖而惶亂,破碎地吐著含糊的音節,“你今天太激動,悔婚的事,過幾天再說,過幾天再說……”
他將我攬於臂彎,扶著我的身體,目光看著地面,往我住的苑子走去,看他的神色,像是處於崩潰的邊緣,我實在不忍再刺激他,也只好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