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嚴公子你呢,你去過江南嗎?”
“去過……可是我不會留在江南。”
不算意外的答案,歪了歪頭,薛羽聲輕笑了一聲。
“這倒是,江南太小,夠不上。不過我總覺得蘭塵也不會留在那裡的,那江南不是她心中蓮葉田田的江南。”
嚴陌瑛沒說話。他把花枝放回到那株牡丹的葉上。沒必要帶走,美麗已記下,花自歸於塵土,他不想讓它萎在自己的書房裡。
明春若還能再見,願花魂依舊吧。
抬腳走了兩步,嚴陌瑛回過頭來,看著薛羽聲,他淡淡道。
“今日勞煩薛姑娘了,改天在下必命人奉禮謝過姑娘。至於顧……”
——顧什麼?
薛羽聲詢問地看向嚴陌瑛,他卻住了口,沒再說下去,只拱手一揖,轉身離開了。留下薛羽聲莫名其妙地站在那裡,百般猜測嚴陌瑛到底想說什麼。
畢竟能讓這位出口的,肯定不是家長裡短的小事。
應該也不是什麼大事吧,雖說她已答應了為沈盈川效命,但小小一個青樓名ji,頂多就是蒐集些訊息罷了,還能幹嘛呀!
“喂,不行!你在這兒等著,容我稟了小姐你再進來。”
煦兒的聲音突然傳來,這架勢,怕是又跟那個和她不對盤的傢伙扯上了吧。正自惋惜一段好姻緣的薛羽聲撇了撇唇角。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原以為顧家出了那樣的事會改了那傢伙的性子,誰知仍是如從前般嬉皮笑臉的沒個正經,真是想讓人對他好點都不行。
瞅著煦兒換步的不及,顧顯一個漂亮的縱身越過她,踩著梧桐枝翻過園子直奔薛羽聲,趕得倉促了些。落地明顯不穩。不過向來講究瀟灑的顧顯這會兒可不在乎了,他是有事不得不來轉告薛羽聲的,還是不要由煦兒先通傳的好,誰知道會不會撞上那位大小姐心情不好拿自個兒出氣?
佳人確實回眸一笑可傾國,只是這刺兒也忒扎人了些!
“有事,真有事,說完就走!”
顧顯急急地衝黑著臉追上來的煦兒擺手,那情景令薛羽聲不禁彎起唇角。對煦兒點點下巴,止住她就要踢出的那一腳,薛羽聲曼聲道。
“說吧,何事令顧公子要如此匆忙來訪?”
鬆了口氣,顧顯站直身體,本色自然流露,他倜然笑道。
“前天說的事我已經辦妥了,周桐絕對會來參加這風雨臺之約的。不過他畢竟是當世儒學大家,若是這集會讓他輕視,他定會立刻拂袖離開。如此,我們的處境將變得難堪。”
“哦,知道了,放心。”
薛羽聲面色如常,她只是點點頭,好笑地看著顧顯。其實這事兒也不是非得顧顯本人親自跑一趟來告知吧,不過既然來了卻偏偏還逃避成那樣——哼。真是的,她薛羽聲又不是邪魔妖鬼。
伸手拂開寬大的雲紋袖口上停落的鸚鵡,薛羽聲慵然倚著亭子的欄杆。
“聽說令叔父顧凌顧大人日前已脫了去年蕪州案的嫌疑,獲准歸家。此等喜事,羽聲在此恭賀公子了。”
顧顯的眉略跳了跳,隨即笑著拱手道。
“多謝。叔父蒙此不白之冤經年,如今得脫,確為幸事。”
“呵,皇恩浩蕩啊!公子‘失蹤’已近一年,日日遮掩也是委屈了,不打算洗清自己的冤屈。再謀求仕進了麼?”
瞅了薛羽聲一眼,顧顯苦笑了下,道。
“蕪州案令顧家一夕間跌入谷底,家中子息凋零,一年過去,什麼祖宗基業也都蕩然無存了,還談何謀求仕進?良禽擇木,顧顯不得不另謀出路,薛姑娘不也是因為如此才成為這風雨臺的薛夫人的麼?”
“就這麼幹脆地拋棄了?千百年來世家不都是如此浮浮沉沉的嗎,怎麼到了公子這裡就容不得一點對不住呢?況且那位也並沒有趕盡殺絕,這樣就招來如此背叛,呵,這主子可真不好當!”
——唉,薛羽聲啊!
顧顯嘆口氣,算了,反正他早就認了!
“感恩戴德也是要看人的,當初不是你說著這話把我丟到王妃面前的嗎?我就如此不值得你信任?”
“哼!此一時彼一時,誰又說得準誰?”
“這倒是,不過有青史留名這麼大個誘惑,我會堅定當初的選擇,也應該是件理所當然的事吧。”
再度冷冷一哼,薛羽聲端起桌上的杯子啜了口茶,卻問道。
“你覺得他放了令叔父的理由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