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迎了蕭明鈺和鄭娥入內。
東宮上下被圍,內外不通,好容易見著大門開了,那些個內侍宮人都瞪大了眼睛。
蕭明鈺倒是好脾氣,側首問了一句:“不知太子和太子妃現下可安?”他頓了頓,又道,“本王奉父皇旨意,來與太子說幾句話。”
那些個內侍連連點頭,不一會兒便又去前頭通報太子與太子妃了。
蕭明鈺現下也頗有耐心的等著——他先前都在車上忍著沒和鄭娥這樣那樣,此時這一點點事情,自然也能忍得住。
不一會兒,那去通報的內侍便跑著回來傳話了:“魏王殿下,裡面請……”
蕭明鈺微微頷首,牽著鄭娥的手一起往裡頭去了。黃順倒是十分自覺,留在門口的地方與邊上那些羽林軍說話。
現下正是午膳的時間,太子與太子妃正在殿中用膳,見是蕭明鈺和鄭娥來了,難免有些驚喜交加,連忙擱下碗筷,起身來見人。
這邊兩個兄弟見過禮,蕭明鈺才漫不經心的瞥了眼太子的桌案,眼中微微一怔——太子與太子妃午膳吃的倒是極簡單:一碟炒時蔬、一碟雲腿蒸蛋、一碟炒臘肉還有一碟小點心,想來也是被圍多日,宮內供給有些不夠。
可,這是太子啊。十歲不到便得封東宮,兄弟幾個裡面只他最尊貴,父皇母后亦是最疼他,就連他平日裡起居飲食都比著帝王的儀制來。
從太子生下來到現在,恐怕還是第一次吃這般的苦頭?
說到底,蕭明鈺與太子也是兄弟,小時候太子脾性溫和,待他亦是不錯。雖說他有時候也怨太子沒心沒肺、不聽勸,可瞧太子如今憔悴惶恐的模樣卻又不免有些心酸。
也不知是從何時起,父子之間、兄弟之間,竟是到了如今這般地步。
蕭明鈺心頭微微有些哽,只是面上還是不顯,輕輕的問了幾句:“皇兄皇嫂這幾日可好?若有什麼缺的,倒是不妨說一句,遲些兒我託人給你們送。”
太子這一回看著倒是比之前平靜許多了,或者說那日年宴上看著三公主吐血而死、左右之人活活杖斃的時候,那數也數不盡的血終於叫他已經從經年的長夢中醒過來了,徹底的清醒過來了——他生在這天下第一富貴顯赫的人家也是天下第一危險的地方,步步皆存殺機,不容半點的疏忽和大意。
他身上只穿了一件家常的玉青色布袍,聞言苦笑了一聲,看了眼蕭明鈺:“不必了,吃的穿的都夠用。你到底身份不同,如今又何必做這些事情惹嫌討父皇厭煩呢?”說著,他便轉開話題,溫聲問道,“對了,你們這回能進來,想來也是父皇點了頭。父皇那裡,可有說什麼?”
雖說太子面上故作平靜,可說到皇帝的時候,他眼裡還是不禁露出幾分可能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期盼來。
蕭明鈺知道,太子仍舊是還未完全對皇帝死心——也是,他是嫡長子,自小便是兄弟姐妹裡頭的頭一份。皇帝便是再忙也不會完了他,時不時的便要過問他的身體或是功課,愛子之心何其真?也正因如此,之前無論太子做了什麼,想一想這多年的父子之情,想一想元德皇后的舊日情意,皇帝總也不免心軟,一而再、再而三的放過兒子。
然而,他們都知道,這一次和以前是不一樣。
蕭明鈺沉默片刻,到底還是不忍直接戳破太子的期盼,想了想便把先前黃順那裡接來的摺子遞給太子:“父皇是託我把這些摺子拿給皇兄你看的。”
太子一怔——他以往也曾參政、監國,自然也看過摺子。但是這時候皇帝讓蕭明鈺遞摺子給他,恐怕和以往的考校磨練不太一樣……
太子面上驀然蒼白下來,他牙關緊咬,猶豫了許久、許久方才抬手從蕭明鈺的手上接過那幾本摺子,手背上青筋緊繃著,顯然是用力至極。
此時的他,甚至不敢去開啟手裡的摺子。
恰在此時,在邊上陪著鄭娥說話的太子妃崔氏緩步上前來,輕輕的撫了撫太子的肩背,柔聲道:“殿下,無論如何,妾都是陪著您的。”她把手按在太子那青筋暴起的手掌上,溫聲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既然父皇讓四弟把東西捎來,我們也總是要看的。”
第92章
崔氏的手溫暖柔軟; 覆在太子的手背上,叫太子也漸漸的又鎮定下來。他深呼吸了一下; 平息了眼中的酸澀; 這才下意識的回看了崔氏一眼。
其實太子以前很少正眼去看崔氏。大約是時間太久了,甚至連他已忘了最初的時候是為什麼會那樣討厭自己的太子妃,只是隱約記得當初的自己總有這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