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珏看著他,不發一語。
賀淵時強硬的扳過他的肩膀,捏起他的下巴道:“怎麼,不高興?”
慕珏冷笑一聲,“王爺要做何事便去做,用不著拿我做筏子。”
賀淵時手指用力收緊,“本王已向皇上請旨,不日我們即將完婚。”
他俯低身子,“你就要成為本王正君,本王如何能不去拜見岳丈岳母。”
慕珏垂眸,神色漠然,“一個死人,怎會與王爺大婚。”
賀淵時眯起了眼睛,想不到區區一個庶子竟將他的計謀看的一清二楚。
這天下想要將他除之而後快的人不知凡幾,如今他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前請旨賜婚,無外乎就是將慕珏立為一個活靶。
他武功了得,身側又有神出鬼沒的影衛,自然刀槍不入。
可慕珏卻不同,他如今只是一個侍君。
即便將來會成為攝政王君,現在也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庶子。
這樣的好機會,他們又怎會錯過。
請旨賜婚這件事若放在別人身上,估計早就被巨大的喜悅衝昏了頭腦。
可慕珏不會。
當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訊息時,四肢百骸都猶如被寒冰沁滿。
他始終放在心尖上的人,現在卻恨不得讓他去死。
賀淵時看著他微斂雙眸的樣子,倏地皺起了眉。
“你既已猜出本王的目的,那為何不逃。”
慕珏抬頭看著他的眼睛,嘴邊竟然還噙著一抹淺笑,“我逃不掉。”
賀淵時看著他眼中的絕望,心頭忽然疼的發緊。
他猛的放開慕珏的下巴,向後退了一步。
慕珏此時卻站起身,“王爺,若我想逃,這天下無人可以禁錮於我。”
他看著賀淵時帶著冷諷和不屑的眼睛,“若是我想,這十方諸國都會臣服於我的腳下。”
慕珏一步步逼近,“可我什麼都不想要,我只想要我的愛人。”
賀淵時看著他這副神情,心中突然湧上一股駭人心魄的懼意。
好像有什麼於他而言最重要的東西,正在如流沙一般慢慢消逝。
“賀淵時……”慕珏突然哽咽了一聲,“愛你的人一定會想盡辦法來愛你。”
“可他也只有一顆心,他也會累。”
若能像當初那樣在小院中生活,無論是一輩子還是千年萬年,他都不會累。
哪怕要他一直照顧賀淵時,他都甘之如飴。
可他現在已經承受不住這日日的崩潰與絕望,每每都痛的他無法呼吸。
“原來你心慕本王。”賀淵時勾唇深意一笑。
滾燙的眼淚順著慕珏的面頰落下,耳邊卻充滿了他諷刺的聲音。
賀淵時狀似繾綣的拉住他的手,“那你願不願意為本王去死?”
‘我已經為你死過一次了,賀淵時。’慕珏看著他的眼睛,在心裡說道。
原來最深的絕望,總是來自最愛的人。
慕珏垂眸,低聲道:“這天下,心儀王爺的人如過江之卿,數不勝數。”
他笑了一聲,“我又算的了什麼。”
“知道便好。”賀淵時的口吻中充滿了戲謔,“你能得本王這片刻的親近,想來也會死而無憾。”
慕珏點了點頭,“是啊。”他揚起一抹明媚的笑容,“心甘情願,絕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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攝政王要帶正君回尚書府省親的事情,驚動了整個京城。
自從賀淵時當朝請了賜婚旨意後,不知多少人明裡暗裡的跟慕尚書套近乎。
就連尚書府的各位少爺小姐都宴請不斷,屋內都快被拜帖堆滿了。
慕恆和趙氏都沒想到,慕珏真這般厲害,竟迷惑的攝政王能將他一個庶子立為正君。
慕珏遇刺之時,他們夫婦倆也曾假意前去探望。
攝政王雖派人攔住了他們,但也賜了不少奇珍異寶,次次都是滿載而歸。
此時,賀淵時和慕珏坐在車上,馬車正往尚書府駛去。
“要回尚書府了,給本王高興著些。”
慕珏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王爺放心,在我這裡絕不會露出破綻。”
賀淵時看著他的神情,莫名的有些煩躁。
他拉住慕珏的手腕,強迫他轉過身來,“說話。”
慕珏看著他,“王爺要聽什麼,可以讓影衛進來說與你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