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則道笑道:“不用了,不用了,嚐嚐即可。”
火小邪管他吃不吃,呼哧呼哧自己猛撐,簡直要把這兩年欠下的吃喝全部補回來一般,吃的震天做響,不多久,便把二菜一湯三個饅頭一掃而光,恨不得把盤子都給舔了。
火小邪拍了拍肚皮,心滿意足哈哈大笑:“哈!飽了飽了!好久沒吃的這麼痛快了!”火小邪見鄭則道眼睛眨了眨,餘光向一邊看去,不禁也轉頭一看,只見前廳裡那大漢、病罐子、小矮子都正牢牢盯著自己,和火小邪目光一碰,就轉開來,繼續各自靜坐桌邊。髯須大漢把桌子一拍,站起身來,火小邪嚇了一跳,怎麼他要打人?
髯須大漢自己對自己說道:“不吃了!回去睡覺!”邁出大步,咣咣咣走離桌邊,便要回房。
火小邪打了一個嗝,說道:“對不住啊,太好吃了,沒注意各位,打擾了打擾了!”
那個矮子和病罐子見髯須大漢走了,一個一個也都起身,便要離去。矮個子邊走邊瞪了火小邪幾眼,快步離開。病罐子一副大病初癒的樣子,慢騰騰的向回走去,一步一晃,幾乎隨時都要摔倒一樣,根本不看火小邪。
這三人走後,青雲客棧前廳只剩下火小邪和鄭則道兩人。
火小邪抓了抓頭,慚愧道:“唉,可能我剛才吃相粗魯,把別人都氣走了,真是不好意思。”
鄭則道反而陰陰一笑:“我看他們三個,剛才應該是在密謀什麼,結果被火兄弟打亂了。火兄弟,你這招用的巧啊。”
火小邪一愣,根本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第90節
原來賊道之中,除了尋常能聽見的黑話套口,還有一種罕見的交流方式,稱之為“啜黑”,都是江湖中的獨行大盜彼此間使用。啜黑與商人之間互相伸手在袖子中討價還價的“掌價”十分類似,但是更為複雜,是以極細微的變化來交流。小矮子撥弄盤中的豌豆,病罐子慢慢吃點心,大漢往嘴裡彈豆子吃,看似啥也沒有,實際上毫微之處都有深意。
幾個賊人合作行竊之時,有時候不能言語,要靠眼神手勢交流,遇到複雜的情況,要先討價還價一番,誰去做什麼能夠分到更多的贓物,都要事先說好才行,這就是啜黑的緣由。髯須大漢、病罐子、小矮個一直靜靜坐在青雲客棧前廳,看似一個個呆呆傻傻的,啥都沒幹,實際上正用啜黑的手段,密謀著什麼,也許與偷盜有關,也許與聯合有關,反正絕不能讓別人知道他們在商量什麼,因為若沒有啜黑先前約定的“引黑”,誰都看不明白。
以火小邪的賊家盜行,哪懂得這麼高深的賊道手法?
鄭則道見火小邪有些發愣,心裡明白了幾分,沒等火小邪開口,繼續說道:“咳!火兄弟,咱們不說這個,管他們做甚?要不去我房間裡坐坐,我給你講講青雲客棧的其他情況?”
火小邪趕忙答應,跟著鄭則道起身回房去了。
鄭則道一路說著:“火兄弟,這青雲客棧的紹興菜做得極為地道,咱們明天嚐嚐?這裡竟有蘭香館的招牌菜紹興小扣!萬分正宗!匪夷所思!恐怕青雲客棧的廚子就喜歡滿天下的偷菜譜、佐料,還有紹興什錦菜,肉餅也極好味!”鄭則道絮絮叨叨說個不停,領著火小邪回房,暫且不表。
火小邪從鄭則道口中,瞭解到青雲客棧不僅供認所住的這一片建築,繞過後院,還有無數洞口通下地下,但是都被鐵柵欄鎖住,掛著告示不準住客入內、違者逐出。這裡的賊人忌諱青雲客棧的地位,誰也不敢貿然打探,鄭則道更是如此,他除了到處閒逛,閉門練功,吃飯睡覺以外,一個人實在鬱悶。鄭則道見到火小邪來了,總算有個不用太過提防的“傻小子”陪著,倒顯得十分開心。
鄭則道亦云,這個青雲客棧客房裡的古董字畫擺設,幾乎個個都是價值連城,看來火家的富貴早已超乎想象,所以這些寶貝根本都不放在眼裡。由此可想而知,火家賊道願去偷的東西,已經超凡脫俗,非他們這些民間草賊可以領會。鄭則道每每說到此處,都是兩眼放光,如痴如醉。
火小邪對鄭則道這個人愛也愛不起,恨也恨不起,儘管能夠感覺到鄭則道與自己交好,多是利用之心,但無論怎麼琢磨,仍覺得時時虧欠著鄭則道一點情面。鄭則道對他講東講西,分析青雲客棧里人物的種種異常,都顯得真心實意,而且句句是真,不象火小邪三竿子打不出一個有價值的悶屁,最多能夠講幾個市井笑話,就算這樣,還能把鄭則道笑的前仰後合。火小邪得過且過,鄭則道又十分熱情,每天一覺醒來,就敲門喊火小邪一起享用早餐,火小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