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甘寧卻落淚了。
刀影血光裡的酒宴——
那兩隻木匣子就放在那裡,單等慶功宴結束後砍下黃祖與蘇飛的頭,裝進裡面了。蘇飛雖然是活著被擒,但是很快他就會到九泉與黃祖會合。
咱們江東人啊,今兒個真高興。這一下,孫權不僅僅報了殺父之仇,而且將疆土擴充套件到了荊州,兵扼漢沔,軍駐江夏,有效地控制了長江的水陸要衝。
來,喝酒!喝完酒就去砍下黃祖與蘇飛的頭顱。
撲通——甘寧跪下了。
“這是幹啥呢,喝醉了吧。”孫權命令甘寧起身。
甘寧不起身,甘寧一個勁地磕頭,額頭上沾滿了血,他的臉上,淚水與血水混在一起。
“蘇飛對我有恩,要是沒有他,這一刻我不知道自己會死在哪裡,更不會效命麾下。”
“你想為他求情嗎?”
“請將軍放過蘇飛。”
“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放了他,可是他跑了怎麼辦?”
“如果他跑了,我的頭就會代替他放入木匣子裡。”
那兩隻木匣子,就放在宴席中間的桌子上,孫權準備用來裝黃祖和蘇飛的頭顱,去告慰孫堅與孫策的在天之靈。蘇飛做了俘虜,知道自己是罪大惡極的戰犯,難免一死,就抱著僥倖心理,想方設法地託人向甘寧求救。甘寧說:“就算蘇飛不說,難道我甘寧會忘記他的恩情嗎?”
“我已經戰勝了蘇飛,那現在再成全你的俠義之心吧。”孫權大度地說。
甘寧叩謝,起身,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一雙仇恨的眼睛在盯著他。孫權報了殺父之仇,淩統卻沒有。淩統現在每天回家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射擊甘寧畫像,正像越王勾踐臥薪嚐膽一樣。
淩統見人就問甘寧在哪裡,那意思是他和甘寧只能有一個人活在世上。甘寧常常防備淩統,能不與他見面就不和他見面。孫權出面干預了,命令淩統不能再仇恨甘寧,畢竟,甘寧現在是自己人嘛,淩統表面答應,內心卻不服:你知道報殺父之仇,我不知道嗎?
孫權無奈,只得把呂蒙搬了出來,讓他平息這件事情。呂蒙也是一個狠角色,十幾歲時就殺了鄙視他的軍官,淩統也是在剛出道時就殺了孫權派到軍中的督察官,甘寧更不用說——錦帆賊。孫權讓呂蒙出面,算是以毒攻毒。
呂蒙擺下一桌酒席,把甘寧請來,把淩統請來。你一杯,他一杯,我一杯,酒是感情的潤滑劑,但也是情緒的催化劑。
淩統紅著眼睛站了起來,來到酒桌前面,挑釁地看著甘寧。噌——拔出刀來,刀尖指向甘寧。
“喝酒沒有節目助興,不遺憾嗎?”說著,淩統開始舞刀。他的目光更像刀,直逼甘寧。
呂蒙看看甘寧,那意思是要他向淩統道個歉什麼的,說個軟話,讓淩統罵一頓,這不就行了嘛。畢竟,是甘寧殺了淩統的爹,而不是淩統殺了甘寧的爹。
淩統的刀舞得越來越快,目光越來越挑釁,甘寧可不想委曲求全,他站起身,抽出身邊帶囊中的一對雙戟,這是一種短兵器,形狀類似傳說中呂布的畫戟精簡版,上有一月牙,中間戟頭形似槍頭。可是沒有長柄,長三尺半至四尺不等,使用者握在手裡,可以投擲,也可以揮舞抵擋、刺殺。
“單是舞刀,未免有些單調,不如我以雙戟對舞!”
刀來戟往,寒光閃閃。這個甘寧就是不安生,為蘇飛求情時,磕頭磕出血來,把好好的慶功宴搞得血光一片,現在又把呂蒙的私宅宴搞得刀光凜冽。
哈,你們這兩個傢伙,以為我不會兵器嗎?呂蒙生氣了,一手拿刀,一手挾盾,跳到二人中間,格刀擋戟,分開二人。
“甘寧雖然舞得好,但是還不如我舞得精妙。”呂蒙可憐巴巴地說。當你的左邊是刀,右邊是戟的時候,你也會如此可憐。
“一頭倔驢,一頭犟牛,”呂蒙對孫權說,“誰也說服不了他們,主公還是把他們分開吧。”
孫權無奈,只得把甘寧調任到半州駐紮。
甘寧說他疆場殺敵軍人天職,淩統說他父仇不報誓不為人,這兩個人,真是可愛極了。
第三節 戰場傳奇
做了幾天王八——
火,可以燒燬一切,也可以給一切帶去光和熱。做匪的時候,燒殺搶掠,甘寧是製造災難的火,而在孫權手下,甘寧馳騁疆場,是轟轟烈烈燃燒、創造戰場傳奇的熱血戰士。
哪裡能燃燒,就到哪裡去。赤壁之戰,甘寧隨周瑜參加了烏林戰役,火燒赤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