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成的協議是,雙方孩子以後都只需要贍養自己的親生父母,並不需要為之前錯誤的十九年負責。”
“但對方今天忽然把這些私事公開在網路上,又特意組織了這次協調會議,我想可能應該還是對當時說好的條件有些不滿。那麼我今天過來,也願意退一步,把事情徹底解決妥當。”
“任何該負的責任,我都很願意負。但我剛才也說的很清楚,在我成長過程中,我的養父母基本只承擔了金錢上的撫養義務,在情感上的給予基本為零,那麼我償還了這段時間所佔用的金錢資源之後,大家彼此之間應該也就兩清了,如果以後再試圖以家長的身份對我的生活造成任何不良影響,我想應該都是違法的,對吧?”
律師張了張嘴,一時之間竟然沒辦法反駁。
“至於我親生父母這邊,母親已經去世,父親早年離家,如果他回來找我的話,我可以承擔相關的贍養義務。不過除此之外,就沒有別的直屬親戚了,這對大伯父大伯母,我剛才也說清楚了,贍養關係並不在我這邊,除非法院判決我要負責,否則我覺得我連走親戚的義務也沒有。”
條條框框,一件件都說的很清楚。
律師甚至覺得,這個調解會根本就不需要主持人,完全可以按照這個姑娘的流程走。
她說的話,雖然聽上去過於冷漠無情了點,但在法律義務上是很合理的。
既然情感上已經一團混亂牽扯不清,倒不如就直接從不偏不倚的道理上來劃分責任關係。
池杉看見律師細微點頭表示贊同的小動作,彎彎唇,因為“麻煩事即將解決”整個心情都好了很多。
她站起身,一邊伸手把那張支票給拿了回來:“不管怎麼樣,這就是我能列出來的最寬厚的條件,如果你們願意接受,那麼皆大歡喜,我把錢給你們,從此兩清,誰也不拖累誰。如果你們不願意接受,那麼也不用再繼續找我談了,我不會再浪費時間在這些談話協商上了,你們直接去上訴,法院怎麼判,我就怎麼還。你們自己決定吧,我下午還有課,就先走了。”
。。。。。。。
從頭至尾,池杉跟池父池母表達的最多。
中間也提了幾句“大伯”,還跟律師交流了一會兒,和校領導問了好說了再見。
但今天全程,打從進這個會議室開始,她就沒有搭理過倪璇一次。
連一個眼神都沒給。
儘管,所有人都覺得,在抱錯孩子這件事真相大白之後,不管是池杉還是倪璇,都應該對彼此心存最大的芥蒂。
就連網上的發言,也多半是在討論真假千金之間的關係,腦補出一堆有的沒的愛恨情仇,就像古早電視劇最喜歡拍的那種狗血劇情。
但池杉一直堅持的一件觀點就是:她和倪璇之間,是完全無關的,沒有必要去交流和溝通。
她要理清自己和養父母以後的未來發展,得去查清楚親生父母那邊的贍養關係。
卻唯獨沒有必要去和倪璇協商任何東西。
她們是無關的兩個個體,或許和兩個家庭都連著無數錯綜複雜的關係線,看上去好像密切的不得了。
可實際上,她和倪璇,在道理上講,並不存在任何關係線。
上輩子,她之所以落到那麼悽慘的地步,就是因為完全搞錯了一件事:她覺得自己是欠了倪璇的。
——因為霸佔了她二十幾年的身份,所以對她有虧欠,要儘量補償她。
這種觀點,根本就是錯的荒唐。
池杉拎起包,起身毫不留戀地往外走。
身形纖細卻挺拔,高跟鞋在地板上發出清脆有序的敲擊聲,而後關上了會議室的門。
徒留下一室的錯愕和寂靜。
直到這種時刻,她才終於明白陸峪在電話裡對她表達出的強烈自信是為什麼。
“你肯定能解決的,放心吧,對於他們那種人,砸錢就可以了。你現在身上身負巨資,可以任情揮霍,只有一點,如果要賣股份的話,賣給我,我會給你一個合理的價格的。”
因為她什麼都不欠。
只欠錢。
所以有了錢,所有問題就都迎刃而解。
池杉推開行政樓的大門,從那麼昏暗的會議室出來,猛一下還被午後璀璨的陽光給刺紅了眼睛。
等到她終於適應了光線,睜開眼睛看世界時,卻忽然在前方的世界裡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男人逆光而立,身上一件萬年不變的黑色襯衫,鴨舌帽兜頭,墨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