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握著瓶子殺氣騰騰地往胡乃季家走,卻是很多人看到的。於是,沒過多久,大夥兒便知曉,林民家的大棚,不是失火燒的,而是被人蓄謀燒的。大夥兒猜忌憤恨的同時,對自家大棚更加小心翼翼了。那可是投了小一萬呢!可不能讓哪個癟三犢子給禍禍了!
林民家這一年的春節過得格外壓抑,即使村西頭的兩個泥牆棚掙回了幾個錢,卻也比不過嶗山棚被燒帶來的陰影更讓人憤怒。
玉秀自問自己嫁到丁槐村這十幾年來,除了遇上對有理說不清的公公婆婆,也沒跟哪家鬧過臉紅,怎地就有人那麼狠心,將自家好端端的大棚給點上了呢?
心裡藏了事兒,又回孃家給爹爹燒了個週年,二十九那日,林民去趕集時被迎面駛來的拖拉機擦了腿,傷了筋骨,大過年都下不來炕。年後沒幾天,玉秀一場感冒又躺在炕上歇了十來天才堪堪緩過勁兒來。
大棚被燒了,可日子還得繼續過。
春天裡雨水不夠,田裡的麥子需要澆灌。
去年種了不少玉米,開春還得整地刨苞米根兒。
有了事情忙碌,玉秀的心思好歹放下了一些,被病症熬瘦的臉頰上開始漸漸長肉。林民心裡也有火兒,可看著自家媳婦被這事兒氣得滿嘴燎泡,自己也不好再說什麼惹得她上火了。
倒是雲芝,閒來沒事兒便到玉秀這嘮嗑,包青天似的挨個分析村裡有嫌疑的幾個人,還別說,還真讓她給說出了幾分道理。玉秀心裡默默記得,準備著日後好好打量一下這幾戶人家。
玉秀曉得自家這些年掙了錢,惹得有的人家眼熱,可再眼熱也不至於上來給人燒棚。對雲芝提出的,到村委拎著大喇叭罵那個缺德的陰鬼幾句,玉秀也想過,可終究大棚已經燒了,再罵,也罵不回來了。
不過林民家還是報了警,民警開著警車來村裡晃盪了幾日,除了給村裡又添了些許談資,再無其他進展。
☆、狗尾巴草
作者有話要說: 青蠟的一根莖,軟軟的一撮棉柔,落在叢中,露出一角。有那調皮的娃娃,以為是誰家的狗兒藏在其中,悄悄上前捏住軟團,再一細看,揪出一枝青莖,原來鬧了個笑話!——狗尾巴草
夏天過後,雷達開始上小學,每天大清早便坐著班車往五里地外的鄰村學校趕。青雲也進入了高三,即將面臨的,便是眾人口中的千軍萬馬過獨木橋。到了高二下學期,隨著數學和物理難度的增加,青雲初中時的基礎不紮實便真真正正地暴露出來了。要不是有生物和英語這兩樣算是文科優勢在這壓著,青雲又有可能走初中時墊底兒的老路子。即使這樣,每次月考也不過是晃盪在班裡的中游水平,好的時候能上個前二十名,不好的時候,考四五十名的情況也有。
磕磕絆絆,一家子忙忙碌碌地過著屬於自己的生活。
林民忙完麥收,便去了市裡打工;玉秀操持家務的同時,還堅持不懈地在村裡觀察妯娌給分析的幾個可疑人物;青雲連暑假都沒放,便直接升級進了高三,學校美其名曰,這是“提前預熱”,於是青雲只得大熱天的,天天在教室裡與試卷奮鬥;雷達呢,上了小學依然不愛學習,時不時地,還要跟他媽,還有老師打個“遊擊”,小學離鎮上又遠了好幾裡地,雷達這會兒就是想往舅舅家走,也沒了那股耐力,現在,這小子改為到學校後邊的遊戲機店裡紮根據點兒了,這讓玉秀著實頭疼不已。
時間在眾人面前,從沒有停歇的時候,再枯燥無味的生活,一日復一日,也沒真正有多難熬過。秋收時候,林民打工回來,青雲也趕上了幾天“十一”休息,雷達所在的小學更是厲害,直接給孩子們放了十一天假,簡直是按著節日名稱放的。
好久沒熱鬧的李家終於多了幾分吵雜。
玉秀在灶上忙碌時都能聽到客廳裡青雲一邊換臺一邊呵斥雷達老實點兒,還有雷達滿屋子拽自個兒的玩具□□蹬蹬跑的聲音。
林民在院子裡修三輪車,栓了脖扣的小花狗正在與脖子上的那根繩子“奮鬥”,就連靠牆邊上的葡萄架都顯得滋潤鮮活了不少,架子上的葡萄一串串的開始泛紫了,有的太沉,壓得枝椏都彎了下來。
玉秀忽然覺得,只要家裡一直這般安逸,即使去年的那場大火損失了幾個錢,也算不得什麼。
可玉秀家裡尚算安逸,其他人家裡就未必如此了。
胡建國家,小女兒還不到一歲半,此時正踉踉蹌蹌地學著走路。
小姑娘這會兒正被她媽扔在院子裡玩泥巴,而屋子裡,桑燕正與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交纏著,喘息著,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