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請柬捏成一團,握在手心裡。屋內,已經換好睡衣打算就寢的沈楚瀚頗感意外,深夜了,還有什麼人會來?從剛才起他心裡就莫名不安,卻又說不清是為了什麼。現在,沈楚瀚盯著大門,覺得那個讓他躁動的原因就在門外。門鈴聲再次響起,沈楚瀚走過去開門。大門開啟的瞬間,門裡和門外的兩個人都呆住了。彼此怔怔地望著對方,誰也沒有馬上開口說話。看著眼前熟悉的人,莫語非盡乎貪婪地凝視那張臉。幾年過去了,他的外形沒有什麼變化,仍然英俊得讓人心動。沈楚瀚看到莫語非,內心的震憾無法用語言形容。曾經心中隱隱感到遠走的狐狸男人又回到了這個城市,但是沈楚瀚刻意不去查問。一則,弟弟不會老實告訴他;再則,狐狸回來是為了什麼呢?如果不是為了他,知道狐狸回來訊息的他只會更加痛苦。深深愛著的狐狸遠走高飛,在心上留下的傷口一直都沒有平復,再度出現的狐狸如果根本不想見他……沈楚瀚壓抑下內心的隱痛,把自己縮在殼子裡。沈楚瀚不是沒想過去找莫語非,只是不想打擾已經對他再無眷戀的那個莫語非。現在,那隻狐狸又重新出現在沈楚瀚面前,而且變了好多。原先最長不過蓋住脖頸的頭髮,現在已經長到齊腰;他最愛的白衣白褲現在不穿了,鮮紅奪目的繡花綢緞長袍看起來好像是浴衣;容貌清秀依舊,原來的那份儒雅氣質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說不出的嫵媚和冷冽,笑起來好像月牙兒一樣的眼睛,此刻溼潤著,彷佛含著淚,正恨恨地瞪視自己。互相對視了一會,莫語非打破了兩個人之間有點緊張無措的沉默氣氛,「怎麼!你不讓我進去!」「啊,」沈楚瀚如夢方醒,「請進,請進。」易乘風一直靜靜地站在電梯門邊,選擇了一個可以看到沈楚瀚家的大門又不會讓門內人注意到他的位置。當探出頭看到沈楚瀚的時候,易乘風內心也頗為激動。那個男人一點也沒有變。見莫語非走進了沈楚瀚的家,易乘風微微笑著舒了一口氣,伸手按下電梯按鈕。他心裡清楚,這個時候不必再等莫語非,再一次踏進那道門之後,那隻狐狸就不打算再出來了。站在玄關,莫語非轉著眼珠四處打量。這個家跟他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客廳的傢俱、沙發上的布藝、窗簾和落地燈,什麼都沒有變。沈楚瀚立在一旁,目光一直停留在莫語非的身上,不知道他為何而來,又驚訝於莫語非現在一副凌亂的模樣,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你看什麼!」注意到沈楚瀚的眼神,莫語非突然怒道。「你的腳……」早就看到莫語非的赤腳,沈楚瀚不知道莫語非究竟怎麼了,竟然就這樣到他這裡來。蹲下身子,沈楚瀚取過一雙絨布拖鞋,擺在莫語非的腳邊。「過來吧,我幫你清洗一下。」沈楚瀚蹲在地上抬起頭,仰視著莫語非,他的目光充滿溫情,讓莫語非內心激盪不已。「不用你雞婆!」「你是怎麼過來的?」沈楚瀚懷疑莫語非是不是就這樣赤著腳跑到他家。「不要你管!」「你這是怎麼了?」沈楚瀚問道。面對著一臉溫和笑意,一直一副好脾氣模樣的男人,莫語非心裡又氣又恨又委屈。怎麼了?還不都是他害的嗎?見莫語非不動,沈楚瀚又說道:「別站在玄關,過來坐。」莫語非徑自走到客廳的沙發坐下,沈楚瀚倒來一杯熱茶,放在莫語非面前。望了望莫語非身上單薄的衣服,沈楚瀚的眉頭皺了皺,隨後笑問道:「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攥緊手中早已經揉成一團不成樣子的請柬,莫語非揚起下巴,想微笑一下,又笑不出來,硬梆梆地說道,「我……來恭喜你啊!」半夜三更,赤著腳穿著浴衣,披頭散髮、臉色蒼白、眼眶泛紅地跑到別人家來,用兇狠的語氣道喜?沈楚瀚不解,愣了一下然後很自然地自謙道:「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