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天了,這潘大嘴竟然沒主動跟趙衛搭過一次腔。趙衛正是春風得意馬蹄急的時候,早將不久前“兄弟連”散夥的不愉快拋在了腦後,看到潘大嘴及他的一干親信躲著自己,愈發覺得自己牛,每天天一亮就斜著眼,梗著個脖子在各個礦區晃晃悠悠。
趙衛正式報到的那天晚上,單老闆就把自己的三菱吉普車的鑰匙和一個傳呼機丟給了他,並如此這般的交待了一番,第二天開始,就泡在市縣兩級政府裡為那個煤炭企業改制的事,大會小會開個沒完。趙衛這十來天也就落得個清閒,除了隔三岔五接到單老闆的指示,開車去接一群大小官員出來喝酒唱K外,什麼鳥事也沒有,閒得是屁股生瘡。
趙衛是個耐不住性子的人,頭上頂著這麼大一頂帽子,不耍耍威風、操點兒事,心裡很是不爽,早就尋思著逮幾個人開開刀,好樹立自己的威信。
這天晚上輪到潘大嘴在李家村的煤礦值班,趙衛守到天快黑了,估計單老闆晚上沒什麼活動,自個開了車子在鎮裡的小飯館一個人整了半斤白酒,出門被小風一吹,酒勁兒上來了,調轉車頭就直奔李家村而去。
要說這潘大嘴,也算是個苦命的人兒,這段日子,雖然心裡憋屈的慌,可總是“虎落平陽”,只能小心翼翼地夾著尾巴,生怕身邊的那些酒肉兄弟關不住嘴,一直沒敢當著人面發牢騷,更不敢罵那個恨不得千刀萬剮的趙衛。
這天晚上潘大嘴備了一桌滷菜和幾箱啤酒,還特意從飯店裡扛來了一張麻將桌,召了三個兄弟在李家村那個礦長辦公室裡,喝完了酒搓起了麻將。趙衛進門的當口,潘大嘴正叨著根菸狠狠地甩出了一張白板意猶未盡地大罵:“日他媽,什麼鳥人都裝X,你們等著吧,他囂張不了幾天,看我舅哥不玩死他……”
坐在潘大嘴對面的一個小子抬頭看見趙衛凶神惡煞地站在潘大嘴的身後,手上抓著一張牌楞在了半空,然後在桌子下面狠命地踢了潘大嘴一腳,這一腳正踢在潘大嘴的迎面骨上,痛得他騰的一下蹦了起來,撞到了身後的趙衛。
趙衛反應敏捷,兩隻手抓住潘大嘴的雙肩往前推,一邊說道:“坐下坐下,別激動!”
潘大嘴聞聽趙衛的聲音,嚇得一激凌,楞在了當場。
趙衛將潘大嘴按在椅子上,俯在他耳邊問道:“潘老大,剛才在罵誰呢?”
潘大嘴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清了一下嗓子陽而不舉地回答道:“我罵誰,還要向你彙報?”
趙衛一聽這話,覺得很沒面子,考慮到潘大嘴的身份又不好馬上發作,氣得一把抓起坐在潘大嘴左手邊的一個馬仔,推到一邊,然後將椅子拖過來,挨著潘大嘴坐下盯著他忍著怒火狠狠道:“你罵別人老子不管,你罵老子就得說清楚了!”
剛剛被趙衛推開的那個馬仔靠過來說好話:“趙哥,咱們都是兄弟,有話好說啊!”
趙衛仗著酒勁,頭也不回地罵道:“你他媽什麼東西?有你說話的份嗎?給老子滾一邊去!”
潘大嘴在幾個兄弟面前從來沒裝過孫子,看到趙衛不依不饒的樣子,也就豁了出去,心想你趙衛現在再有本事,諒你也不敢把老子怎麼樣,於是梗起脖子叫道:“老子就罵你了,怎麼了?”
沒想到潘大嘴突然變得這麼硬,趙衛雖然毛了,但腦子還算清醒,真要打起來,他一個人未必能在這個小房間裡乾乾淨淨地把四個人放倒,最重要的是打了潘大嘴,單老闆那邊肯定不好交待,畢竟,誰的胳膊都會往裡拐。
趙衛氣得咬牙切齒,一個勁地猛點頭,嘴裡不停的應道:“好好好,有種!”然後站起來指著另外三個人發火:“你們他媽的,老潘在值班,你們跑這裡來喝酒打麻將,不想幹的,明天都他媽給我滾蛋!”
那幾個馬仔好不服氣,卻又不敢吱聲,低著頭站也不是,走也不是。
潘大嘴這會是徹底放鬆了,很不屑地笑道:“他們都是我叫來的,你算哪顆蔥?說不讓他們幹,他們就不幹了?”
趙衛真想飛起一腳踢爛潘大嘴的腦袋,忍了好久,氣得一拳砸在麻將桌上罵道:“媽的個X,都給我等著瞧!”然後甩門而出。
看到趙衛出門,幾個馬仔作勢要走人,潘大嘴站起來一揮手:“怕個毛啊?要死X朝上,咱們繼續玩。”
趙衛真氣慘了,雙手發抖,車子發動了幾次都沒點著火,坐在車裡幾次衝動著想回去收拾潘大嘴。
這一次衝突,讓不可一世的趙衛很受傷,冷靜下來後,開始有些後怕,他也突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獨,也讓他開始懷念起五兄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