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心裡有些訝異,但他表面上沒露出來,只笑笑:“幼兒園畢業這麼多年,咱們就沒見過面。其實我也不記得你長什麼樣了。”
丁霞被他說得噗嗤笑起來。
倆人坐下來,又點了喝的東西。
豆腐這才仔細端詳起面前的女子來。
丁霞是典型的中人之姿,不醜,但五官平淡無奇,並不是能引起異性興趣的那種人。
這也罷了,讓豆腐暗中吃驚的是,面前的女子雙眼紅腫,形容憔悴,眼神裡含著悲切之意……這真的是來相親的麼?
倆人寒暄了幾句,說了說各自的工作,豆腐沒把自己在夜店做的事情說出來,只說在外頭打工,剛辭職。丁霞則就在豆腐二哥的機械廠裡上班,是個文職人員。
接著,又問候了對方父母,因為彼此瞭解得不深,只留下了早年模糊的印象,所以談也談不出個什麼來。
僅有的談資消耗殆盡,尷尬的空白如旱季溪底的石頭,一點點暴露了出來。
在一陣漫長的沉默後,豆腐終於開口:“其實今天,我是被我媽逼著來的。”
丁霞一怔,那張臉在尷尬的潮紅後,顯出慘白來,她低下了頭:“……你要是看不上我,那也……沒關係。”
豆腐見她誤解,慌忙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我不該來。丁霞,實不相瞞,我不是能和女人結婚的那種男人。”
丁霞一愣,抬頭看他:“什麼?”
豆腐躊躇片刻,才道:“我是同性戀,是喜歡男人的那種人。”
他以為這麼說了之後,丁霞會暴怒,會跳起來大罵他,然後頭也不回走人。
然而,沒有。
竟像鬆了口氣般,丁霞本來僵硬的坐姿慢慢滑下去了一點:“……那沒關係。”
豆腐愣住!
“其實,我也有隱瞞你的事情。”丁霞啞聲說,她垂著頭,“我也是……也是被逼著來相親的。”
原來丁霞的男友是外地來的打工仔,一沒房子二沒戶口,家在西北,還拖著一堆弟弟妹妹。丁霞父母堅決不許他們結婚,然而倆人相戀五年,感情已經非常深了,丁霞說什麼都不肯和男友分開,她父母氣急敗壞之下,拼命給她安排相親,就想把她和那個窮小子分開。
家境小康、背景可查又無弟妹負擔的豆腐,就成了丁霞父母手裡的一根稻草。
“……祥子跑去我家,都給我爸媽跪下了,我爸拿擀麵杖把他打跑了。”丁霞一面哽咽,一面低聲道,“戶口本也被我媽給鎖在櫃子裡了。我媽說,要是我不和祥子分手,她就抹脖子。”
豆腐差點噴出來。
倆老太太真是一家姐妹,不約而同選擇了抹脖子這個威脅手段。
“今天來見你,這都是第五個了,接下來還有三個。”丁霞小聲說,“我爸媽是不把我們拆散不罷休的。”
豆腐輕輕嘆了口氣。
蘇雲藩同樣如此,不把他和顧海生拆散不罷休……
想來天底下的父母,都喜歡堅持自己的一套主張,無論如何也不允許孩子走別的路。
“所以你剛才說……說你是同性戀,我倒是想到了一個法子。”丁霞說到這兒,忽然臉一紅,聲音更低下去,近乎囁嚅,“要不,咱們結婚,你的生活我不管,我和祥子的事兒,你也不過問,只要他們老的都消停了,咱們各自過各自的。”
豆腐萬沒想到,她竟想出這種虛與委蛇的辦法來。
然而他自己,卻是半點都不打算和女人結婚的。
豆腐搖搖頭:“抱歉,雖然我是支援你和你的男友在一起的,但我自身對形婚非常抗拒,更不打算用這種辦法向父母妥協。”
他這麼一說,就彷彿是指責丁霞用心不良,豆腐又忙改口道:“我和你不同,丁霞,你是女性,你身上壓力大,走這條路是沒法子,可我是個男的,委曲求全這種行為,不大適合我。”
丁霞抹了抹眼角的淚,她無聲點了點頭。
豆腐看她這樣,正打算再出言安慰兩句,忽然感覺身後有人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他回頭一看,竟然是顧海生!
“跟我回去!”顧海生厲聲說著,管也不管豆腐的反應,抓了他的胳膊就往外拉!
豆腐慌了神:“喂!你這是幹什麼!”
“跟我回去!聽見沒有!”顧海生鐵青著臉,他咬著牙,手指比鉗子還用力,牢牢抓著豆腐的胳膊。
……竟似全當丁霞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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