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靜旭擔心地問道:“哥,你沒事兒吧?要不咱這就回去?”
曲靜深說:“別搭理他,歇過來了嗎?歇過來就回去,太晚了。”
曲靜深站起來,把三馬車檢查了一遍,確定沒事才叫景澤:“起來,回去。”
景澤哼哼:“你先過來…”曲靜旭去啟動三馬車,景澤躺在黑影裡,曲靜深看不清他的表情。
“幹嘛?”曲靜深淡淡問道。
景澤朝他伸出手:“拉我起來。”
曲靜深抓住景澤的手,景澤稍微一使勁,曲靜深便踉蹌向前,撲到他身上。
曲靜深在黑暗裡瞪他,低聲求道:“別鬧,這還在外面…”
景澤藉機親了他一口,“嗯?那在家裡就可以了?回去再給你算賬…”唇齒間鹹鹹的,那是曲靜深臉上的汗。景澤舔舔嘴唇,若無其事地從上爬起來。
景澤掏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九點多了,地裡還有忙活著的人。三馬車噠噠地開在田間小道上,仰頭便是黑得徹底的天幕,不像城市,遍地霓虹。
曲靜深低頭斂眉,土路不平,讓他的身體跟著左搖右晃起來。景澤低聲問他:“想什麼呢?很累?”
曲靜深點點頭,指著極遠處的燈光對景澤說:“那兒,就是鄰村,跟這隔著條河。”
景澤目光跟著望過去:“看著挺近的,農村真有意思。”
是挺有意思的,這裡是他的家,總能體會出一種靜來。光陰靜靜地過去了,頭髮白了,少年意氣消磨殆盡了,對繁華再無仰望或敬畏之心,便可以來這裡。坐在河邊看看魚,或者站在大堤上聽聽風,看著為活計奔走的農村人。不管走多遠,根還在這。
曲靜深也相信景澤能理解他內心最深處的東西,況且指望愛情過一輩子,還是有點困難的。曲靜深倚在景澤肩頭,說:“咱們就像這兒一樣吧,把一輩子當農村,然後過一輩子。”
景澤點頭不語,這時是不用多說的,就讓這靜靜的耳語散在風裡,最好。開始是不懂的,只是荷爾蒙作祟,貪婪感官上的享受。總要有一天,把既繁華又蒼白的表面剖開,去探賞一下它的本質。就像漆黑不見五指的深夜,又像晨露熹微的清晨,總要找到一條路,然後悶著頭一路到底的。那個年代的人,似乎比現在要認真。
三馬車開到家,三個人把車上的麥子抬進放置雜物的房間。他嬸躬著腰往地上撒東西,景澤問:“嬸,你幹嘛呢?”
“撒老鼠藥呢,省得那玩意兒來禍害新收的糧食。”
景澤有些納悶兒,便問:“嬸,你撒了它吃嗎?”
他嬸說:“怎麼不吃呢,這玩意兒餓極了什麼都啃。”景澤覺得這理由讓人聽著開心,沒有多少花花腸子,是淳樸的,直來直去很痛快。
他嬸撒完老鼠藥,又開始數收的麥子。今年比去年多收了兩麻袋,於是她臉上便樂開了花。一面笑一邊說對他們說著話:“阿深,你家地裡收著嬸是給你賣了,還是留著?”
曲靜深說:“嬸,你看著辦唄,反正我也不常在家。”
他嬸聽了自言自語:“也是,不如等麥子有好價錢的時候賣掉,攢錢給你娶媳婦兒。”
景澤聽了這話老不樂意,他趁沒人注意的時候戳戳曲靜深:“喂…”
曲靜深看他一眼,眼神裡全是警告,省得他胡鬧。但景澤視若無睹,“嬸,城市裡現在都晚結婚,平時也沒見阿深跟什麼異性來往,你現在操心這些,早啦。”
他嬸一聽,挺著急,拉住曲靜深的胳膊就說:“你工作單位有姑娘嗎,相中的就跟人家聊聊,一起吃頓飯,這城裡的姑娘都不喜歡太小氣的…”
景澤憋笑:“嬸,阿深工作單位沒有姑娘,全男的。”
他嬸知道曲靜深不愛說話,便拉住景澤說:“那你遇到合適的,跟他介紹介紹,下回來玩嬸再給你做好吃的。”
景澤走過去勾住曲靜深的肩膀,笑嘻嘻的說:“嗯嗯,我一定會的。嬸,收拾完了嗎?”
他嬸點點頭,把屋裡的燈拉滅,關門時又檢查了好幾遍。天已經很晚了,但在農村農忙時節總能聽見外面有動靜。他嬸去睡覺了,曲靜旭回來就去了朋友家。現在院子裡只剩下曲靜深和景澤兩個人。
景澤把大褲衩隨意脫下來,往晾衣繩上一搭。曲靜深去廚房端熱水,雖然景澤說大熱天的用涼水沖沖就行,可有汗,容易冰著。
把洗衣服的大鐵盆拉出來,曲靜深兌了滿滿一盆水。景澤手裡拿著個瓢,吹著口哨往身上澆的正歡。“寶貝兒,來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