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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香樟,還安上了路燈,就連土巷也鋪上漆黑的瀝青路,家家戶戶接受國家的補貼,把房子修成了統一的小洋房樣式。

唯獨他的家。

老一輩的都走了,中年人都認不得離家的年輕面孔了,他倆的穿搭看起來挺洋氣的,一路上收穫了不少目光,就是聽不見那聲打招呼的“小椰,你回家了啊”。

花雅和席恆拖著行李箱回到了自己的家,好久沒有人打理的外牆籬欄雜草叢生,那顆青梅樹的枝幹已經伸出了牆頭。

紅漆大門開著。

“有人來過嗎?”席恒指了指門。

花雅把目光從外牆離開,看向大門方向,門鎖是開的,上面鏽跡斑斑,但不至於鏽到爛了的程度。

他倆揣著疑問上了石階,推門而入,鐵門發出吱呀的刺耳聲。

站在院子裡的青年回過頭。

花雅愣在原地,和江旋對視。

n

時間靜止了。

七年能幹些什麼呢?不停地吃飯,睡覺,上班,像是跟著人生劇本來演,該說什麼話,該交什麼友,你是否想要不停地學習,還是鬆懈規劃去世界的某個地方走走?

而後你會發現,記憶中的那個人,那些事,隨著沙漏在逐漸消失,準確點兒來說,是在淡忘,但是呢,你又捨不得,那曾是你最意氣風發的模樣。

花雅沒有再想過和江旋重逢。

他時不時會懷念,懷念逝去的青春,懷念失去的勇氣,懷念橫衝直撞的少年,僅僅只是懷念。

人都是情感動物,儲存一些東西只是害怕遺忘美好的事物罷了。

起風了。

風捲起院子裡枯敗的落葉,他倆彼此相望,和腦海裡十七歲的少年身影重疊。

花雅笑了笑,低頭嘆了口氣,調整好心緒對七年後的江旋輕聲說,“好久不見。”

江旋模樣沒怎麼變,依舊是剃著青茬兒的寸頭,身高挺拔,當兵過後在部隊的訓練的身體更加結實了,面容青澀褪去,繼而是時光在他臉上刻下的成熟。

他眉頭皺著,嘴角扯出不自然僵硬的笑,嗓音低沉沙啞,“好久不見。”

“他是?”站在旁邊兒的席恆開口,眼神盯著江旋。

江旋淡然地掃了席恆一眼,主動接話,“江旋。”

席恆臉色驟然變調,同樣眉頭皺著,他薄唇吐出兩個字,“席恆。”

江旋冷酷硬朗的面孔有些許的崩裂,緩緩邁步朝花雅走近,滾了滾喉結說,“同事嗎?”

他不敢問,不敢問出那麼問題,只好退而求其次拐著彎兒。他垂眸看著花雅,看這七年只能憑一張照片度過的狼狽,看援非行動狙擊槍倍鏡裡小小的人臉,看救援結束後來不及寒暄的告別。

江旋痛苦地忍受想抱緊人的念想,七年,每一分每一秒,想他了就只能抬頭看星星,西北的天空銀河帶很亮,曾有人對他說,抬頭看,照耀我們的是銀河。

“不是。”花雅越過他的肩,回答說。

如同一盆涼水澆在江旋的腦門上,不,更像一顆子彈正中眉心。

席恆複雜地看向江旋。

前男友。

至於為什麼他會知道是前男友,還是有一次聽鄧毅不小心說出口的。花雅生活中關於前男友的痕跡有多淡呢?淡到他在和花雅的相處中,還以為對方從來都沒有談過戀愛,他也想不出來什麼人才能配得上花雅。

當聽見花雅有個前男友時,他不可置信,而後就是五味雜陳地嫉妒,但他很快又調理好了,花雅好像並不是沒走出上段戀情的模樣。

雖然不知道兩人是如何分手,席恆猜應該不太愉快。

“部隊能請假回來嗎?”花雅掏出鑰匙開著門鎖問。

江旋一愣,轉過身,“嗯,你這幾月”

“緩過來了。”花雅走進了屋。

江旋看了看席恆,跟著進了客廳,花麗珍的牌位就擺放在正中央,花雅低頭認真地拿出三根香,點燃,下跪,磕拜。

席恆站在門口,沉默地看著跪在牌位面前的兩個人,又把視線移到花麗珍的照片上。

黑白照片裡的老人笑得很慈祥,露出殘缺的幾顆牙,可以看出是個溫柔和藹的老太太。

花雅曾說過,自己從小被外婆拉扯長大。

席恆想,在沒有父母的家庭環境下,他還是如此優秀,少不了背後老人水滴石穿的付出,有可能外婆就是花雅唯一的支撐。

那麼唯一的親人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