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他們重視的人物並不多,然而越下往看,他越是震驚,到最後索性閉嘴不語,靜靜看著畫面一幅幅往下演繹。
光幕將陳海在鐵勒嶺西麓率十二乘神機戰車沖毀盾牆、無情撕碎敵陣的一幕幕畫面,絲毫不差的呈現出來。
要說黑山武尊孔鵬在淬金箭雨的覆蓋下,還能勉強做到進退自如,那些明竅境強者要是第一時間沒有足夠的防備,在淬金箭雨的覆蓋下即便能僥倖活命,也是狼狽到極點。
而闢靈境以下的武將、軍卒,則是無情的被淬金箭雨撕成粉碎。
趙如晦、孫泉宗、陳知義等人,都知道玉赤城大捷的戰果不凡,也奠定今時平盧大綠洲新格局的基礎,但邸報裡只語片言寫得太簡略了,遠不如此時親眼見神侯親手施展圓鏡溯光回放當時的情景來得清晰、來得驚心動魄。
“這娃是誰?”陳雋指向執戟站在戰車之上的陳海問董良,這時候畫面正推進到陳海將己方騎兵從混亂到極點的戰場上拉入大三角戰陣,下一刻淬金箭雨像收割麥子似的,將一**敵騎射倒在地……
神機戰車與神機弩以及戰禽規模化投入戰場,在畫面上是極吸引人眼球的,但陳雋此刻更關注的是趙如晦、陳知義、孫泉宗他們還沒有注意的一個方面。
在如此混亂的戰場,將己方騎兵一點點的拉離出來,重新集結成有序的戰陣,這對戰場的控制力要強到何等恐怖的水平之上?
陳雋早年就是河西軍裡的重要將領,當然清楚要做到陳海那樣的程度,是何等的困難,幾乎可以說是不可能做到的。誰能將混亂戰場每一個角落的細微演變都觀察到、考慮到,並精準無比的做出部署?
上萬人混戰的戰場,主將怎麼可能將軍令分解到十人隊的最基層層次?
董良也知道陳雋注意到這點了,輕輕一嘆,說道:“他便是你的五世孫陳海,他僅用大半年時間,就整編出這麼一支精銳;如此也是令河西上上下下都頭痛不已的人物。”
陳雋頗有感慨的看了董疇一眼。
董疇也是問心無愧,他不是不想用陳海,也給過很多的機會,但局面發到這樣子,陳海怎麼看都不像是再甘願為河西所用的,他必須要採取措施。
也恰恰陳海身上散發出來的光芒越來越耀眼,他站在河西及太微宗的立場之上,不希望看到在河西崛起的前路,陳海會成為障礙。
“你怎麼看這場戰事?”董良又問道。
“很難說、太難說……”陳雋也是連連搖頭,不知該如何評判玉赤城大捷。
神機戰車、神機弩、戰禽營、長矛重甲陣甚至重騎甲馬陣,都不是他此時在軍任將時所熟悉的,認真去看,精絕軍也是有破綻與漏洞的,但陳雋心裡卻清楚,即便是他親自統領同樣的兵馬,猝然間遇到這麼一支精銳,多半也會連內褲都輸光掉吧。
董良又看向嫡長子董疇、孫泉宗、陳知義、趙如晦。
趙如晦心裡不存在與陳海的爭勝之心,面對神侯的注目也是坦然;董疇、孫泉宗、陳知義卻是低下頭,自認為在神侯面前沒有資格評判這場戰事。
“你們沒有什麼羞愧的,即便是我,同等的精銳兵馬,在這樣的規模戰事裡,我也不是陳海之敵,但你們也不要妄自菲薄了,兩軍相持,要遠比一兩場戰事複雜得多。”董良說道。
“……”董疇、孫泉宗、陳知義難以相信董良會這麼說。
董良崛起于軍旅,用兵如神,在河西諸將及太微宗子弟眼裡,有著誰都不能企及的威望。即便在西征戰事後期,大燕西征軍在遭受重大挫折之後,董良率極少數精銳殿兵,也是殺羌胡聯軍哭爹喊娘。
董疇、孫泉宗、陳知義是自認為沒有資格評判這場戰事,卻也沒有想過神侯會承認用兵上不如陳海。
“有差距,沒有什麼不能承認的,最可怕的,是你們一個個都不知道差距出在那裡。”董良負手身後,平靜的說道。
董良的聲音雖然平靜如故,但董疇、孫泉宗、陳知義背脊都要滲出汗來了。
“趙如晦,你怎麼看?”董良見趙如晦眼神沒有閃爍,便問道。
“陳海要匠師會造中級神機戰車,諸多條件限制,最為核心的一條便是要求‘基層將卒能御之‘,”趙如晦說道,“觀精絕軍,將卒難談精銳,戰力卻是非凡。而從陳海東入燕京,於伏蛟嶺練兵始,在左津谷拒流民軍,直至在西土組建精絕軍,對宗閥、宗門的依賴都有限,卻又都能在極短時間訓練出虎狼之軍,關鍵點,或者就在不為宗閥重視的‘基層將卒’四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