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忘看看椅子前邊擺放著的棋盤,然後有些不好意思道:“棋?我好像……不會下棋。”
“你還沒有坐下,怎知你會還是不會?”長情搖搖手中的酒盞,道。
雲忘不由看向長情。
然後,他就看到了長情臉頰上的四排深深牙印,他先是怔了一怔,而後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笑了才發覺自己失禮了,趕緊賠不是道:“我不是有意的,呵呵,這個……”
誰知長情卻抬起手輕輕碰了碰自己臉頰上的齒印,依舊面無表情,竟是道:“我娘子咬的,你們有意見?”
“沒有沒有。”雲忘趕緊擺擺手,“只是沒想到這位公子如此……有意思。”
雲忘不知他面前的一個是當今聖上,一個是堂堂莫家少主,若是知道,他定然不敢這般玩笑,當然,雲有心也未告訴過他衛風與長情的身份。
“他有意思!?”衛風不服氣了,一邊指著一臉面癱的長情一邊問雲忘道,“你眼睛沒問題吧你!?”
“當然沒有問題。”雲忘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情也愉悅了起來,明明是不相識的人,卻給了他一種見之歡喜的感覺,是以話便多了些,“在下雲忘,還未請教兩位公子大名。”
“大名?”衛風眨眨眼,故意道,“沒有大名,只有小名你聽不聽?”
雲忘毫不介意,只是笑道:“自然是要聽的。”
“我叫——”衛風轉轉眼珠子,忽伸出手搭到雲忘的肩上,笑吟吟道,“你就叫我親愛的阿風就行,怎麼樣?”
“親愛的去了,阿風留下就行。”長情邊說邊將自己手裡的酒盞朝衛風嘴裡塞,堵住他的嘴,衛風這回不惱,而是叼著酒盞,昂頭便將杯中的酒喝到了嘴裡,末了不忘讚道,“這酒不錯。”
雲忘此時又瞧到了長情臉頰上的齒印,覺著這人雖然面無表情總有一副冷冰冰的模樣,其實也是個不錯的人,否則也不會與他這種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的人說話了。
只聽長情也對雲忘道:“我叫長情。”
衛風趕緊插話,“就是那個你不要臉我也不要臉的那個長情,綿綿長長的情,就像他臉上這牙印這麼無恥,你說是吧,小心心?”
雲有心笑道:“阿風,你可當心長情又揍你。”
果不其然,長情又是一拳落到了衛風身上,但這回不是打到他肚腹上,而是打到了他的腰眼上,打得他嚎得天崩地裂。
就在這時,只見雲忘笑得與雲有心一般,很是愉悅的模樣,緊著朝嗚哇喊叫的衛風以及無動於衷的長情抱拳深躬下身,認真道:“承蒙阿風和長情與有心一樣看得起雲忘不嫌棄雲忘,日後,還請阿風與長情多多指教!”
長情與衛風一瞬不瞬地看著滿心誠摯的雲忘,然後衛風猛推了他一把,“指教?先和我過幾招打上一架再說!”
雲忘趕緊道:“可我不會武功。”
“那你就乖乖讓我揍就好了。”
“……”
長情也道:“你的棋藝先贏過阿七再說。”
“我還不知道我會不會下棋啊。”
“那我可不管。”
“……”
雲有心笑道:“長情阿風,你們才第一回見雲忘就這麼欺負他,真的好嗎?”
“必須好。”長情與衛風這師兄弟倆異口同聲。
雲有心笑得更開心。
當年柏舟打心底真正接受他們三人當朋友時也像是雲忘這般,朝他們深深躬下身,道一聲“日後請多多指教”,只不過,當年的柏舟這句話道得沉重,而如今的雲忘,這句話卻是道得喜悅。
這世上的事情,有時候絕望得讓人成瘋,有時候卻又美好得讓人心醉。
如今,真好。
色瓷為衛風將葡萄端上來的時候,瞧見了這樣一幕。
雲有心與她從未見過的雲忘面對面各坐在棋盤旁,雲有心面含淺笑,手裡拿著黑子,等著手執白棋的雲忘走棋,只見雲忘眉心糾擰,一副認真思忖的模樣,長情坐在窗臺上,一條腿曲起搭在窗臺上,頭輕靠在窗欞上,仍是一手拿著酒盞一手拿著酒壺,正慢悠悠地喝著酒,不時側過頭來看棋盤上的棋局一眼,衛風則是懶洋洋地躺在美人榻上,翹著腿一晃一晃的,嘴角噙著笑,一派悠然。
午時的光漏過窗戶照進屋子裡來,照得整個屋子亮堂堂的。
在這亮堂堂的日光中,色瓷卻覺自己有些迷濛了眼。
這樣安然的一幕,讓她覺得好似看到了曾經。
那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