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隨書童來到一處廂房,見到了這處別院的主人,落紅居士。
此時,這位居士正負手於屋內踱步,路徑圍繞著佔地十幾平米、土深近一米的超大盆景,其上方籠罩著一層黑布。
一身白衣的他身姿挺拔、面容清瘦,鬚髮打理得一絲不苟,眉宇間隱隱透出一股超然物外的氣質,彷彿與世無爭,只與天地為伴。
按柴華的說法,寧柯得知這落紅居士在十年前便是天河府修行界的名人,當時的實力定位接近柴稜,不知現在如何。
他隱退的原因,據說是對養參產生了興趣。
隱退後,他仗著一身修為,進入深山老林,從猛獸甚至邪祟的爪牙下,奪走它們看守的老參,移植進自己的盆景容器中,經秘法培養,到得今日終於成材,可以賣出天價。
落紅居士本人是一名陣道大師,以養參盆景為中心,佈置陣法,匯聚天地靈氣,從而讓那些從山裡挖出來的老參更加不凡,因此今日才吸引了十餘名本地豪紳前來。
寧柯圍著巨大的盆景容器看了一圈,在容器邊緣和地面上都看到了陣紋,而正方形的房間裡,四角內和四邊中心都插著一小面陣旗,這些應該就是落紅居士布的陣了。
陣道也是二十七途徑之一,核心理念是以陣法借天地之力行事,比如天地靈氣、地脈之氣、血煞之氣、陰氣等等。
陣法一成,自身的炁便只是做個啟動的引子罷了,禦敵制敵皆攜天地之勢——這當然是用來形容頂尖陣法師的,如落紅居士之流只能藉助一小片空間的力量而已。
和陣法師為敵,越是在對方的主場、越是讓對方準備充分,便越是難以應付。
所以這落紅居士的別院看似幽靜雅緻,實則不知暗藏了多少殺機,即便是那些足夠在天河府睥睨一方的大派柱石,若是對此地圖謀不軌,恐怕都很難佔到便宜。
“不過,這裡好像不僅布了殺陣、困陣之類,還有一股可疑的味道,像是邪祟,但並不活躍,如同沉睡了一般……”
憑藉自己對同類的感應,寧柯蹙眉朝屋內四壁、房頂地板查探起來,但一時竟無法鎖定那股邪祟味道的準確來源,有一種周圍遍地都是的感覺。
這地方真是越來越邪門了……寧柯藏在人群裡,深深地看了那落紅居士一眼。
等人都到齊後,落紅居士溫文爾雅地請眾人逐一落座,拱手道:“今日,各位賞臉光臨寒舍,小可真是不勝榮幸吶。”
“誒,居士這話便言重了。”
嚴會長沒有跟其他人一樣客套,而是單刀直入道:“若是這些被居士以秘法進一步培育了十年的老參,當真能讓我們帶來的掌眼先生心服口服,便是我們有求於你;而若與市面上的貨色並無明顯區別,那我們轉身就走,也談不上光臨此地。”
聽得此言,落紅居士先是愣了一下,而後笑道:“哈哈,嚴會長爽直,那小可便不拖泥帶水了。”
說著,他唰地掀開黑布,露出盆景容器上被他移植過來的老參,共十二株。
它們露出土外的一小段呈現深邃的棕褐色,虯枝盤曲,似歷經滄桑的老者。
一股淡淡的參香,混雜著浸泡藥液的土壤之氣,很快充滿了整個房間,令柴華露出驚奇之色。
而有見識的老闆們則面色不變,似是他們也曾在市面上掃到過相近品質的貨。
“各位,仔細看看吧。”
這句話是對掌眼先生們說的。落紅居士坐回自己的太師椅上,品了口茶水,一臉悠然之色。
很快,掌眼先生們紛紛湊近,或取出自制工具,或施展家傳手段,在不破壞老參的前提下,做了一切可用之事。
“麻煩讓讓,麻煩讓讓……”
寧柯嘗試著擠到一個好位置,不過好言好語之下無人領情,這令他十分痛心,於是憑藉蠻橫的身體,幾屁股將身邊的人都拱開,引來一陣不滿的抗議。
尤其以劉師爺為首,眼神裡分明抱怨著“毛頭小子湊什麼熱鬧”之類的話。
“瞅什麼瞅,專心看參,不要吃白飯。”寧柯不以為意,反而理直氣壯地教訓道。
劉師爺等人想了想,這實在有點秀才遇到兵的感覺,於是暗中白了他一眼,便接著幹自己的活了。
他們優先要做的,是確定這些老參的真實年份,而寧柯則不然。
他將土壤略微鬆開些,扶住人參露出的小半段,然後開始行炁,像之前查探鯉魚那樣,探索這些人參體內深藏的隱秘。
這種細膩行炁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