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家一週後,寧柯跟嶽昕辰去了一趟岳家,因為她的父親,嶽嘯天,在今日迴天河府了。
整個岳家的人,無論長輩小輩,只要趕得上的,都會出席接風家宴。
這不僅因為嶽嘯天是岳家大房的頭臉,更是因為他是整個岳家最粗的一根頂樑柱。
雖然大房的人很少,比如嶽昕辰的母親就在她年幼時早逝,但僅憑嶽嘯天一人,就能壓得其他房服服帖帖。
嶽嘯天早年是誅邪軍明組的軍官,致仕後別人都以為他會憑藉曾經的官身,在天河府白道上混得開,可他偏不,反而憑藉在軍中歷練出的修為武力,拉起人手,在黑道上闖出了一片天。
一開始岳家人普遍無法理解,但後來經歷了種種或大或小的危機後,便對嶽嘯天的深謀遠慮佩服起來。
歸根到底,在這個單體武力可以破壞社會勢力平衡的世界,一個家族要保住自己的基業,不僅要在白道上和官僚、大商賈之流搞好關係,對待黑道上那些不講規則的人,也要有能力應付。
黑道的敵對手段,普遍是些簡單樸素的方式,比如派蒙面人打劫家族旗下的商隊,或是綁票勒索之類。
若是隻用白道上的手段,就會陷入君子難防小人的窘境。
眼下,整個岳家的生意能不受黑道人物的騷擾,全都仰仗嶽嘯天在天河府黑道中的地位——此前多年的血刀大會,他每次都能分得最大的一塊蛋糕,積累的威勢讓他被公認為天河府黑道龍頭。
岳家在白道上靠很多人一起支撐,少其中一兩個不會傷及元氣,而黑道上就只有嶽嘯天這一根支柱,故而他在岳家的地位可謂超然,這次接風家宴也就非常熱鬧了。
寧柯在嶽昕辰的引薦下,拜會了岳家的長輩們。
由於寧柯是為嶽嘯天在早年軍旅中患上的傷病而來,他們的態度還算客氣,只是考慮到他太過年輕,心裡難免產生懷疑。
除此以外,嶽昕辰在大庭廣眾之下尊寧柯為師的事,自然也早就傳進了岳家人的耳朵。
而這些老頭子們對此雖然感到不滿且荒唐,但面對寧柯時全都沒提這事,就當沒發生過。
在他們看來,就算要對這事發愁,乃至收拾這小子,那也該是嶽嘯天這個當爹的活,如若寧柯過得了嶽嘯天這關,那他們也便不太好說什麼了。
在拜會過長輩後,寧柯果斷和嶽昕辰一起去了小輩們那桌,離這幫古板無趣的老傢伙們遠遠的。
只是落座之後,這一桌的氣氛有些尷尬。
嶽昕辰的兄弟姐妹們不知該對寧柯平輩論交呢,還是像嶽昕辰一樣把他當作師長一輩。
其中還有部分人對此感到膈應,比如一位看上去比小玖大不了幾歲的少女,她是嶽昕辰的表妹。
可能是平時比較崇拜岳昕辰的緣故,她對寧柯這種突然蹦出來的便宜師傅自然談不上好感。
於是,她面露狡黠的笑意,向寧柯問道:“寧師傅,你既然是辰姐的老師,那平時都教些什麼呀?”
“功法、對付邪祟的經驗之類的吧,修行路上能教的也就這些了,大多數時候只能靠自己。”寧柯想了想道。
“這樣嗎……不過能教這些,也已經很多了呀。寧師傅你這麼年輕,懂的卻這麼多,真厲害。”表妹笑容甜美,眼中似有崇拜之意。
“還行吧,只是什麼都略懂一點罷了。”寧柯感覺自己可能收穫了迷妹,於是強壓快勾起的嘴角,謙虛說道。
“對了,說到年輕又厲害……寧師傅,你覺得你和最近成名的那位‘黑山先生’比起來如何?”表妹睫毛忽閃,道出了她的真實目的。
“?”
寧柯有些愣住,偏頭看了嶽昕辰一眼,發現她也在用古怪的眼神看著自己。
難道這些岳家小輩接收到的資訊有一點扭曲?
雖然剛開始不明所以,不過寧柯稍一細想,便明白了箇中緣由。
當時在場的豪紳中,至少嚴會長和柴富肯定知道他跟嶽昕辰的關係,但他們對外宣揚黑山先生的高深莫測時,只提到了很年輕,沒有提到涉及嶽昕辰的事。
這大概是因為他們跟岳家交情一般,而且心裡不確定寧柯想不想他們這麼多嘴,於是乾脆省略。
寧柯甚至覺得,如果再往陰暗處琢磨一番,嚴會長和柴富等人沒準會希望岳家人因為資訊差而得罪他,這樣他跟岳家的關係就不會比跟他們的關係更親近了……
不管怎樣,面對表妹的這種問題,寧柯確實不知該如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