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翔毅想了想,點了點頭,“我跟你一起去。”剛要起身出門,手機卻響了起來,看了看,是個不認識的座機號碼。
接通之後只是機械的女聲,“您接到一張中級人民法院的傳票……”景翔毅本以為是騷擾電話想要直接結束通話。
後面的話卻成功地讓他怔在原地,“明天會有工作人員親手將相關檔案交到您手上,請您於一周後和第一被告許孑一一同參加庭審。”
如此一來,景翔毅更是急著要去找孑一問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了,剛走出門又被立風叫住,“爸,你看這個……”說著遞上了自己的手機。
那是今晚的手機報,體育版的頭條是“許孑一被生父告上法庭要求其履行贍養義務”的刺眼標題。
手機報上的訊息只有寥寥數語,這種速食文化的載體,只提供資訊卻不能夠長篇大論地詳細說明事情的前因後果,幾個人都震驚卻不解。
立風怔怔地自語道,“許伯父怎麼會突然這麼做?”
手機鈴聲再次響了起來,這一次卻是孑一,景翔毅接通電話,孑一第一句話便是,“對不起教練,給您添麻煩了。”
景翔毅無端地生出幾分暴躁的情緒,“半個小時之內出現在我眼前,否則你知道後果。”說罷便結束通話了電話,也就此放棄了出門去找孑一的念頭。
景川有些擔心,卻終究是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看著坐在客廳裡似乎在想些什麼的爸爸,覺得自己心裡也糾結著疼了起來。
孑一終究不敢不聽景翔毅的話,25分鐘之後便趕到了景翔毅的家裡,顯然是有些心虛的樣子,站在景翔毅面前,只低聲叫了句教練就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景翔毅也不理他,只坐在沙發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麼的樣子,終於孑一受不了這樣的靜默,再次開口,依舊是“對不起”三個字。
這下子景翔毅才有了反應,只見他霍地一下站起身來,緊接著手上的東西便狠狠地摔到了孑一的臉上。
那東西並不厚,薄薄的一冊砸到臉上根本也沒有多少分量,孑一俯身撿起掉在地上的東西,看清楚了它是什麼之後,才真正覺得,手上的東西重逾千斤。
紅褐色的封面,燙金的字跡,對於每個家庭都再普通不過,卻又再重要不過的東西——戶口本。
孑一翻開了它,手都有些抖。
然後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自己的名字,“與戶主關係”那一欄裡填的是,父子。
這是這些年來,他一直不知道的事。
努力地回想,似乎在幾年前,剛住到教練家不算久的時候,某一天,教練並不算溫柔地扔過來一張紙一支筆,告訴他在右下角籤個名字。
彼時,孑一正因為一件現在已經想不起原因的小事和景翔毅鬧彆扭,連看都沒有看眼前的東西,直接閉上了眼睛。
景翔毅只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坐到床上,伸手照著孑一的屁股就是不輕不重的一下拍過去,“年紀不大,氣性倒不小。”
孑一疼得全身一顫,咬著牙不肯說話。
景翔毅語氣嚴肅了幾分,“孑一,我打你打錯了麼?”
這樣直截了當的語氣讓孑一無從迴避,沉默良久才悶悶地出聲,“沒……”
笑著拍了拍孑一的肩膀,又拿過來了那張紙,把筆塞到孑一手裡,指著右下角的空白處,“把名字寫這兒。”
孑一也沒細看,直接簽了名字,景翔毅隨即不動聲色地拿走了那張紙。
現在想起來,那,大概是要去辦收養證明的材料之一吧……
孑一抬頭,有些發怔地看著站在眼前的人,再也忍不住眼中的溼意。
景翔毅卻是絲毫不掩飾語氣裡的怒意,“孑一,你現在在這裡,又為什麼因為這件事跟我說對不起?”
孑一知道,教練終究還是難過了,為了他這樣的,顯得疏離的道歉。
景翔毅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這麼大的脾氣,淤積在胸口,堵得難受。他並不是小氣的人,卻也不見得有多麼的大方。
事後再次想起的時候,景翔毅想,他不得不承認,從孑一的父親再次出現的時候,自己心裡就有些不痛快了的吧。
隨後,慢慢一點點地累積,終於隨著這個導火線,爆發。
一把從孑一手裡拿回戶口本,伸手就要撕掉寫著孑一名字的那一頁。
吃驚地看著教練的動作,一瞬間忘記了思考甚至忘記了呼吸,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雙膝及地。
“教練,我……”死死地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