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哥”
“這是你額涅的心願,也有可能是她最後的心願。”
抓緊我胳膊的那隻手在顫抖,我輕輕推落他的手,他垂下頭,黯然神傷:“你可知,你要為此付出何等代價?你可知阿瑪等你開口求他已經等了多少年?你可知”
“我知道。”悲痛到極至,我竟能坦然笑出來,我最後用力抱了抱他纖瘦單薄的身子,然後放開,“我都知道沒關係,我不在乎,為了姑姑,我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孟古姐姐待我親如家人,我無法坐視不理,不能看著她含恨而終。
她太想家了!這個離家十五年,再也沒有見過親人的可憐女人,她是如此思念她的額涅!她的親人!
她的思鄉之情我懂!那種想念著故鄉的刻骨之痛,我何嘗沒有?
也許我的心願無望達成,但至少至少我能幫到她!
我能幫到她!
即使,那個代價高昂得將令我終身痛苦!
但我在所不惜!
第41章 薨逝
雷聲隆隆,雨點粗暴的砸在湖面上。
荷葉被打得噼啪作響,微卷的殘邊在狂風暴雨中瑟縮顫抖。
已是夏末
已是一塘殘荷
恍惚間似乎還能清晰的回憶起那碧綠新嫩的荷葉,那鮮明奪目的花骨朵,嬌豔明媚的花枝在湖心開得是那般的絢爛。
然而時過境遷,盛夏的怒放早已變成此刻的滿目凋零,暗墨色的殘葉猶自頂著狂風暴雨苦苦支撐。
此情此景,讓人見之眼澀,一如在鬼門關前飽受煎熬的孟古姐姐。
她也在撐!
撐著等待能見到從葉赫來人的那一刻
有多久了?
三十天?四十天?還是五十天?
努爾哈赤打發人到葉赫去通知孟古姐姐病危,請求她的額涅來赫圖阿拉見女兒最後一面,離現今到底已經過去多久了?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那一日,努爾哈赤冰冷的話語,冷漠的表情至今歷歷在目。
“知道。”
“你這是在求我?”他譏誚的揚起唇角,我從他眼中看到一絲殘忍的笑意。
身後不遠處,阿巴亥正在對鏡梳妝,事實上,由於我來得匆忙急促,竟是衝破了精奇嬤嬤的阻擾,直闖寢室。當時我一心想找努爾哈赤,竟忘了這裡其實是阿巴亥的房間。
好端端的一場夫婦同床鴛夢,竟被我硬生生的打斷。
當努爾哈赤赤/裸著身體,僅在腰圍上簡易的裹了一床被單,下床緩步走到我面前時,我能感覺到他凌厲而探索的興味,以及床帷內阿巴亥深惡痛絕的目光。
可是我管不了那許多,為了孟古姐姐,我管不了那些應有的避諱和顧忌。
“我求你”我顫抖著軟聲,同時身子緩緩矮下,倍感屈辱卻又無奈的跪倒在他腳下。
我原以為下一刻定會換來他得意的狂笑,又或者他會直接扛起來將我丟上床。然而,當我惴惴不安得渾身冒冷汗時,他卻什麼都沒有做。我盯著他光溜溜的腳背,心頭一片空洞和茫然。
過了好久,他忽然輕輕嘆了口氣,蹲下身子與我平視:“你知不知道葉赫現在與建州關係緊張?”
我茫然的搖頭。
“自打布揚古悔婚,將你另許孟格布祿後,建州和葉赫之間的關係一度惡化,這幾年兩部交界周邊小摩擦不斷,隨時隨地都有可能爆出大沖突。在這種情況下,你認為有可能滿足得了孟古姐姐的心願嗎?”
我的眼淚不聽使喚,唰地流了下來。
“乖,別哭”他柔聲哄我。
“可是無論如何,她是你的妻子她嫁了你整整十五年,盡心服侍,為你生了個兒子,從無半句怨言,她只是只是思念葉赫的親人,想見見她的額涅而已。難道就這一個要求也無法滿足她嗎?她、她有可能會死啊!”我忍不住痛哭流涕,抓著他的肩膀,十指顫抖,真想一把掐死這個無情的男人。“她會死!她會死啊——難道連她最後的一點心願也幫不了她嗎?你是她的男人,她的丈夫,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怎麼可以這樣”我啞著聲用手握拳,用盡全身力氣拼命捶他,打他,“你們男人幹嘛老要爭來爭去,打來打去!她有什麼錯?她有什麼錯?她有什麼錯這關她什麼事?為什麼要這樣對她?為什麼?她有什麼錯”
我發瘋般慟哭,胸口發悶,一口氣沒換上來,險些厥過去。淚水濛住了我的雙眼,我只能模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