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俠懷用了私刑,抽筋斷脈。
他們都不敢再看下去,也不敢對人說,不但怕惹上是非,更怕惹上官非。
因為葉紅、朱古泥、蘇慕橋、嚴寒這些人都是官面、道上的一方之雄,當他們執意細間
的時候,監鳳快意樓的黑掌櫃才不能不說,不敢不說。
他是看見了。
那天一個忠烈僅子的血,染了純潔的雪地,根快的又給風雪洗淨。
另外一個叫莫哥兒的,還道出了一件事。
黑掌櫃的本來就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可是莫哥兒一向很崇仰“詭麗八尺門”的龔俠懷,也受過他的賙濟,所以忍不住要說。
這神情緒葉紅和嚴寒都同時看出來了。
嚴寒一把揪住他,一個字一個字吐得像雪一樣的冷:“你有什麼話,儘管說,但千萬不
要亂說。說的好,有賞;胡說,哼。”
莫哥兒登時稀哩嘩啦又抖抖顫顫的把什麼話兒都說了。
他是“臨風快意樓”裡夥計中的“老大”,手底也有點功夫,能幹勤快,而且很警覺乖
巧。
那夭他發現有一個可疑的人。
一個黑衣人。
這人不知何時上了樓來,就在下雪天的欄杆那邊,吹著悽怨的笛子。
那笛子到此際莫哥兒還彷彿聽得見,悽怨得就像一縷遊魂唱哀嘆千百個無主孤魂的故
事。
那人始終沒轉過身來。
侍“談”、“何”、“容”、“易”四人把龔俠懷押走遠後,那人也就“倏地不見
了”,像一個白天出現的鬼魂一樣。
飲冰上人聽後,只問:“你可記得那人身上有什麼特徵?”
莫哥兒和黑掌櫃都異口同聲的說,那人沒轉身,所以看不見樣子。”
不過有兩點,不僅黑掌櫃記得,莫哥兒覺得,連當天在樓上的夥計客人也忘不了的。
一是那笛聲悽怨得教人心頭髮寒。
二是那人揹著把弓。
一張火紅色的小弓。
“如果那天談何容易四人制不住龔俠懷,這樓上的人是不是就彎弓搭箭,當場射殺他
呢?”
“如果這人真的是來監視龔俠懷是否束手就擒的,那麼說,官面上的人早已跟武林中的
人聯合,早已要對龔俠懷下毒手了。”
“如果這吹笛攜弓的人就是發暗箭射殺宋再玉和哈廣情的兇手,那麼,不管誰要插手這
件事,都有可能遭受殺身之禍,因為兇手意在不讓龔俠懷有出獄的機會,自然不許人去救
他。”
“如果能找出這個笛子吹得好、箭射得好的人,也許就可以找到害龔俠懷和殺哈公及宋
老弟的兇手了。”
“如果談說說、何九烈、容敵親、易關西這四人真的對龔大俠下了這種毒手,至少他們
一定很不願意讓龔俠懷給放出來他們一定怕對方尋仇的。”
“如果能證實這案子未經偵查便先私動酷刑,咱們就憑這點呈稟上去,同時張揚出去,
上頭也不能不加理會吧!這樣一來,他們至少下敢明目張膽,繼續在牢裡施嚴刑以對龔俠
懷;而且為平眾怒,公審犯人時也下敢太過偏袒。只要他們還持正講理,龔俠懷的案子就不
會判礙太重的;只要不必問斬,多可求情充軍邊疆,那麼,龔俠懷便有救了。”
這“六個如果”便是葉紅與泥塗和尚、嚴寒、朱古泥、飲冰上人及蘇慕橋共商出來的推
論。
因為不是定論,所以都只得在意見前加上了“如果”。
“如果”你是荊棘,我便是開路的刀斧。
“如果”你是那峰上的霜,我便是那山裡的融巖。
“如果”你是樹林,我便是森林之火。
“如果”你是善意的,我便耍跟你抹去惡意的化妝。
“如果”你是害龔俠懷的人,我更要把他救出來。
“如果”你是有情的那又何必裝出一副無義的樣子呢?
這些“如果”,葉紅在想起嚴笑花這女子的時候都或浮沉的冒了上來。
他時常都想起她,記得她,連冰三家說“聽說她很美”、“你怕她太美?”時的神情也
記得。她那時就把纖纖的指尖擱在輿簾旁。指甲上的白色半月狀很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