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碗熱氣騰騰的雞絲麵被放在桌上,白兔掛著圍裙,笑眯眯地望著肚子鼓得堪比兩個大西瓜的冷凝霜,哄小孩似的,語調輕柔地道:
“娘子,你想吃的雞絲麵做好了。”
良久。冷凝霜從發呆中回過神來,偏了頭望向他,忽然小聲說了句:
“我不想吃雞絲麵了。我想吃三鮮鍋巴。”
“鍋、鍋巴?!”白兔瞠大眼睛,眉心抽抽,有些結巴地重複。
他並不吃驚她的想一出是一套,因為他早就習慣了。可習慣了並不等於他能挺得住,他是願意為娘子做一切事啦。可這一個中午從紅燜羊肉到雞絲麵再到三鮮鍋巴,她這個跨度也太大了點吧?!
抹去鼻尖上的汗珠,他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更可怕的是,每次她點了新菜。還沒來得及吃掉的舊菜就得被他吃進肚。幾個月下來,他已經胖了一圈。
“不行嗎?”冷凝霜望著他,嘴唇微抿。有些失望地問。
柔波流轉的眸子開始慢悠悠地閃爍出水光。
白兔只覺得從她的眼神裡射出一支粉紅色的箭,直直地插進他的心臟。這個樣子的娘子雖說奇怪了點,但卻十分惹人憐愛。
他用力點著頭,拋開愁苦努力燦笑道:
“行!行!不過這個時辰,現做鍋巴恐怕來不及了。這樣吧。我去鎮上買。你自己乖乖地呆在家裡,我順路去叫虎子過來。他今天下午在家。我很快就會回來,你一個人別亂來,也不許出門,知道嗎?”
冷凝霜聽話地點點頭。
白兔手忙腳亂地套上薄棉衣,換了靴子就往外面走。
不料剛走到院門口,卻看見自家門前停了一輛很大的馬車,文掌櫃率先下來,然後對著隨後從車上下來的一名中年男人略賠著笑臉。
白兔微怔,迎上去疑惑地問:
“文掌櫃,你怎麼這時候來了,還沒到取書的日子呢。”
“我今天不是來取書的。小白呀,這位是從城裡來的羅掌櫃,他在城裡的博雅齋那可是數一數二的,我鋪子裡有好些書都是從羅掌櫃那兒來的。博雅齋也賣些話本春宮之類的,之所以今兒過來,是因為羅掌櫃從我那兒看中了你的書,想跟你談筆買賣。”
“買賣?”白兔很出乎意料,望向那羅掌櫃,只見他不像一般生意人團頭團腦的,身材精瘦,膚色紫赯。長相屬於扔進人堆裡就找不出來的型別,可一雙細小的眼卻透露著專屬於商人敏銳的精光。
“二位這時候突然過來,也太不巧了,我正要出門去給娘子買吃的呢!”管他是來幹什麼的,娘子的三鮮鍋巴最要緊!
羅掌櫃一聽,臉色便有點不好看起來。
文掌櫃也沒想到白兔會用這種方式回絕。雖然雙方認識了一段時間,他知道白兔是個不在意那些身外之財,只重視自己家庭生活的人。可作品能夠進駐城裡最大的書齋,雖說只是春宮,但這也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才寫過一兩本就被大書齋挑中,這可不是所有寫春宮的人都能有的機遇。
當下正想開口勸說幾句,冷凝霜聽見動靜從裡屋出來,站在堂屋門前笑道:
“二位裡邊請。相公,你先出門吧,順便再買一盒豆黃酥回來。”
“知道了。”白兔眉眼帶笑地應了一聲,急急忙忙地對前來拜訪的兩個人說,“我趕著要出門,你們若想談生意上的事,就跟我娘子談。我家的事全是我娘子做主。”
說罷,大步出門去了。他得在午飯時間過去之前把三鮮鍋巴和豆黃酥買回來,免得娘子餓到。
羅掌櫃顯然很不習慣他們家的這種模式:就算家裡的瑣碎事都是由娘子做主,可生意之類的大事身為當家的男人至少應該表個態吧?
什麼叫“我家的事全是我娘子做主”?!
他很是瞠目。
文掌櫃對白家夫妻倆這樣的相處模式已經習慣了,對著眉頭微皺的羅掌櫃笑道:
“他們家的事的確都是由白大娘子做主,我和白小哥合作也是和白大娘子談的。羅掌櫃你別在意,咱先進去吧。”
羅掌櫃悶了片刻。忽然很狐疑地低聲問:
“那本書上的春宮畫真是他畫出來的?”
文掌櫃吧唧吧唧嘴,笑答:
“怪才總是有點和別人不一樣的古怪地方嘛。”
羅掌櫃無語地摸了摸鼻樑,邁開步子進了堂屋。
冷凝霜含笑將兩人請進去讓座,又忙著找茶葉沖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