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夢中那位人身龍首的南海龍王對她說道,此兒命數乖舛,必遭劫難。但他前世積德施恩,今世將受此餘蔭。母子分隔終將再聚,勿念、勿念。
所以她一直深信炘兒會再回到她身邊,只是她沒將此事告知丈夫,怕他說她盡信些怪力亂神的荒誕事。
“炘兒,你是不是也該叫我爹?”老王爺心中那失而復得的微妙情緒,真是難以形容。
“呃……爹。”石拓,也就是李炘覺得有些彆扭,他久未喚過爹,舌頭都快打結了。
老王爺欣慰地拍拍椅子扶手。“好好,我的乖兒子。”他歡愉之際不忘另一個兒子,“暘兒,別一直指著自己,我不會遺忘你的存在。”
“爹,輪到我認兄弟了吧!”李暘心想,太像了,比水鏡中的自己還像。“我是李暘,你的孿生弟弟。”
“暘弟。”果真相似到無一處不像,難怪王府裡的下人會錯認。李炘終於見到眾人口中的李暘。
兩個兄弟互相凝望,多少年的隔閡在一瞬間消失無蹤,手足之情自然浮動。
“好了好了,你們兄弟待會再敘舊。來,炘兒,到娘身邊,說說你如何獲救。”王妃招呼李炘坐在身側。
往事如開了閘的洪水,不斷在四周奔流,李炘用最簡單的字句,將大概情形一一描述,心中卻老是惦著龍煙臨走前的話,顯得不太專注。
王妃察覺他的恍惚,以為他一時無法適應突然的親情,便關心地問:“你怎麼了?”
“我在想煙煙!呃!不,我不是在想煙煙,我的意思是……我什麼都沒想。”亂了手腳的李炘,不好意思地紅了臉。
不是他枉顧父母親恩,畢竟分隔了近二十年,一下子要回復到正常的親子關係是不太可能,多少有些陌生的疏離感,而煙煙且又是他所愛的人,失常才是正常。
一提到龍煙的名字,眾人會心一笑。尤其是曾經喜歡過她的李暘在這刻是全然的釋懷,他註定當龍煙的暘弟了。
王妃興味十足地問道:“你和煙兒那丫頭在一起?”
“我……我……我很喜歡她,她絕不是壞女孩。”李炘怕家人會對他的心上人有微言,畢竟一個未出閣的閨女,跟著一位大男人同宿同寢有違禮教,很容易帶給他人負面的印象。
“我們都知道煙兒不是壞女孩,你忘了為孃的這條命就是她搶回來的。”龍煙是個不可多得的女孩,至於好壞全憑各人自由心證。也許龍煙的言行在世人眼中是離經叛道,但內蘊的獨特氣質及光華,即使是古板的衛道人士也深受吸引,何況她系出龍門,自與旁人不同。王妃出身龍門,當然不與尋常人般見識淺薄,以外在來評斷一個人的內在。
老王爺雖不反對但仍有所保留地說道:“你們……打算成親吧?”龍煙的行徑十分大膽怪異,他有些憂慮。
“相公,你在說哪話,你瞧瞧炘兒的模樣,你要是攔著他娶煙兒,我看他會找你拚命。”王妃笑道。
“我是說要不要考慮一下,以龍姑娘不受約束的個性,是否願意長居王府內?”老王爺趕緊解釋,以免招惹怨氣。
當年他費了好大勁,才說服妻子不再涉足江湖事,安分地待在王府當人人稱羨的王妃。而龍煙似乎比妻子更加不馴,她犀利狂放的性子只怕會得罪朝中大臣,甚至禍延己身。
“這倒也是。”王妃點點頭,王府規矩多如牛毛,連她都賺累贅。“炘兒,你的意思呢?”
李炘略帶靦腆地摸摸後腦。“我是不會離開煙煙,一切由她決定。”他決定大不了回山上和師父一起住。
老王爺眉頭一皺,“什麼一切由她決定,你是大男人耶!怎好一切全由女人做主。”他李延昱的兒子不能如此懦弱。
“爹,我雖然是你的兒子,但我自幼和師父在山上長大,王府的一切對我而言如同鏡花水月般虛無。”李炘老實說道:“你曾說過男子重信諾,所以一切以煙煙的意思為主並沒有錯,這是我的承諾,永生不移。”
老王爺有些惱怒地板起臉。“如果她要你離開王府,不顧自身應負的責任呢?”女人會比親生父母重要嗎?趕明兒他替兒子找了百來位佳麗讓兒子挑選,免得兒子腦袋不清不楚。
李炘認真地說:“爹,我愛煙煙,我不能失去她,如果這是她的意願,我會跟她走。”不是他無情,而是用情太深。
以前沒有父母在身邊的日子,他依然可以自得地生存下來,但他不能忍受沒有煙煙的歲月,那比死亡更讓人難以承受。若有一天他必須從中擇其一,他會選擇與所愛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