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的第十八重幽土之中,黃濁的忘川河奔流不息。
一重重巨浪翻滾著奔向幽土盡頭,自世界邊緣垂落而下,形成了一道高約萬里的巨型瀑布。
而瀑布下方便是那無邊無際的血色汪洋——幽冥血海。
此刻,在忘川河的入海口上空,阿修羅一族的族長自在天波旬腳踏九品血蓮,身後懸浮著兩柄血氣滔天的仙劍,看起來威風凜凜。
然而實際上他的內心此刻非常地忐忑和彷徨。
面對玄誠子的“勒索”,他一時間有些不知該如何是好。
嚴詞拒絕?士可殺不可辱?
恐怕對方真的會毫不猶豫地抹殺了自己。
這些玄門弟子看起來和和氣氣的,真動殺心的時候下手比誰都狠!
這一點他已經見識過了。
他那三個手足前不久才剛剛慘死在一幫玄門弟子手中,連他也是趁著對方一時大意才趁機逃了出來。
可要是就此服軟,丟面子倒不算什麼,萬一惹得師尊不悅,不願用那幽冥血蓮來交換自己……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時,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沒用的東西,居然被人一句話就給嚇住了!”
自在天波旬渾身一震,連忙跪倒在血蓮上,滿臉羞愧和惶恐地道:“弟子無能,求師尊恕罪!”
此刻,那柄元屠光芒一閃,從中現出一個身穿血色袍服的虛影,其貌不揚,煞氣逼人。
只聽他寒聲道:“不要叫我師尊,本座沒有你這樣的弟子!”
聽到這話,玄誠子忍不住輕笑了一聲,“師叔何必把氣都撒在弟子身上?”
“你說什麼!”
冥河老祖冰冷的目光越過自在天波旬,落在玄誠子身上,“本座管教弟子,哪來你多嘴的份!”
玄誠子不以為意,笑著道:“師叔這話就生分了。想當初,咱們也是共患難過的……”
“你還敢提當初!”
冥河老祖瞬間暴跳如雷,聲震四野:“當初你利用我對付妖庭,之後又謀奪我諸多靈寶,還奪了我混沌鍾!這筆賬我遲早要與你清算!”
“清算倒是可以清算。”
玄誠子笑道:“等師叔你哪天敢從幽冥血海出來了,咱們就好好清算一番。”
冥河老祖面色陡變,死死盯著玄誠子。
玄誠子的那一句話擊中了他的死穴。
而今的他真的是不敢離開幽冥血海。
沒有了北方玄元控水旗,沒有了十二品業火紅蓮,沒有了混沌鍾,他的實力大打折扣,面對玄誠子絕無獲勝可能。
而且他也深知一旦有機會,玄誠子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斬殺自己。
他們之間的因果是理不清的。
直接滅掉對方才是最為乾淨利索的方法。
不過他雖然有諸多保命神通,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不死不滅,但面對玄誠子時,他心裡還是有些底氣不足。
畢竟,他的不死不滅和聖人的不死不滅不同。.
什麼“血海不枯,冥河不死”的話聽起來很厲害,可若是力量到達了極致,便是蒸乾了血海也算不上多難的事。
是以如非必要,他是絕對不會離開幽冥血海的。
略一沉吟過後,冥河老祖還是決定忍了這一遭,待日後尋到合適機會再說。
當下他望著玄誠子寒聲道:“你不是想要那幽冥血蓮嗎?你若有膽量大可到幽冥血海來取,我等著你來!”
說完,他這一道虛影便連同元屠、阿鼻兩柄仙劍一齊消散不見。
“呵呵——”
玄誠子輕笑了兩聲,聽出對方這是在強撐。
不過出於穩妥起見,他還是悄悄留下了一些後手,然後化作一道流光飛向幽冥血海。
而那自在天波旬也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住,被迫跟著他一道沒入幽冥血海之中。
“呼——”
地藏緩緩地呼了一口長氣,心中的一方塊壘也就此消散。
他的危機算是暫時解除了。
放鬆的同時,他心中也有一些慶幸。
若非是玄誠子恰好來找他論道,今日只怕他十有**要暫離地府避難去了。
平心娘娘雖然允許他在地府度化怨魂,但卻並不會出手護他。
他想要擋住冥河老祖只能依靠他自己。
而他只是大羅金仙之境,想要和冥河老祖對抗還差得非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