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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許大先生現身,鶴羽門結陣御劍,直至群妖束手,土崩瓦解,終於底定大局,重奪城鎮,前後加起來也不過半個多時辰,局勢轉易之快,委實令人咋舌不下,這就是當世第一流伏魔名門的煌煌戰力。
城中慘象連連,隨處可見斷肢殘肉,碎屍爛骨,倖存的人們湧到滿目瘡痍的街頭,哭叫著向飛縱而過的白袍身影跪倒膜拜,許多鶴羽門弟子降下身子,有的一臉沉重的向人群點頭示意,有的開口輕語,柔聲撫慰……煉氣之士也是人,並沒有真正拋卻了七情六慾,人間遭受這般浩劫,他們的心裡也不好過。
“神仙……神仙……”人群中漸漸響起了這樣的聲音,很快形成了此起彼伏,連綿不絕的震天呼喊,在經歷了那樣駭恐驚怖的冰冷絕望之後,這些鶴氅白袍男子的出現,無疑便像是無盡黑暗中升起的一縷曙光,給人們帶來了重見光明的溫暖希望,他們一定是神仙,普救世人,憐我蒼生的神仙!
“神仙!神仙那!”東城上的隊率遠向著半空中許大先生的身形張開雙手,激動的大喊,撲通一聲,跪下了雙膝。他身邊的軍士,城下還未遠離的難民,都已經在叩首趨拜,人頭蠕蠕而動。
……
“你沒事吧?”甘斐覺得臉上被人輕拍了幾下,等他睜開眼來時,便看到身邊蹲著一個鶴氅白袍的男子,劍眉薄唇英俊白皙的面龐緊盯著自己的臉,目光中滿是同情。
是鶴羽門的人,甘斐立刻心知肚明,在累癱暈厥前,他還記得聽到了許大先生威嚴的聲音還有許許多多鶴羽門門人現出的身影。這就已經驅盡妖魔了嗎?甘斐爬起身,先詫異的四下張望,心中微感吃驚。
頭轉到後方,便看到那胡女裹著自己寬大的麻衫,裸著兩條雪白修長的腿,正蹲身在一旁的屋舍門沿,一臉木然的平視著前方,眼神中痴痴愣愣。看來在自己暈闕的時分,這胡女甦醒過來,自己解脫了束身的麻帶,倒呆坐在這裡。
甘斐心下一嘆,轉頭對那鶴羽門弟子道:“她被妖魔糟蹋了,本是想把她救出城外的,哪知道我自己倒先累倒了,幸虧你們來的及時。由她回回神吧,常人乍逢妖魔,又遭了這般苦楚,原是沒那麼快釋然的。”
倒是一奇,這胖漢不僅對妖魔毫無驚懼之意,便對我也似乎毫無意外之感,倒像是早就知道我們來歷一般,那鶴羽門弟子不無疑惑的上下打量甘斐,眼光自然而然的落在甘斐身邊地面上的寬刃長刀,越看越是覺得奇怪。
甘斐頓時反應過來,他好面子,現在這般狼狽無能的情狀就更不能暴露自己是乾家弟子的身份了,搶先拾起長刀,呼呼喘著氣笑了笑:“別奇怪,我也知道些這種妖魔鬼怪的事,不過沒什麼能耐,對付不了他們。恁們是伏魔道上的吧?我聽說過,孃的,今天卻是怪了,怎麼這些妖怪倒這般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這裡,這鎮子算是完了。”他故意用了些山藏村的土白口音,聽起來更像個憨憨的莊稼漢了。
那鶴羽門弟子倒沒在意甘斐前後大有出入的口音,不過聽甘斐這番話一說,倒是將心中疑慮消去了不少:“確是大異常情,妖魔很少現身於人間城鎮的,唉,只苦了這繁華市集……”嘆了一聲,又看了看甘斐:“你知道妖魔的情事?可要小心了,如你這般原當是送往東海凝露城的。”
“懼妖避世?現在這個法子還有用麼?妖魔都這樣猖狂了。”甘斐不以為然的聳聳肩,全沒在意他這句話又暴露了他對伏魔道過往的諳熟,順手在臉上抹了一把,這一抹之下,才發現那夾住斷鼻的竹板又不翼而飛了。再一摸,赫然想起自己的紫木長弓遺落在先前之處,這可不捨得就此丟棄,總得回去取來,反正有這個鶴羽門弟子伴著,也不怕出什麼事。
甘斐又看了一眼那怔怔出神的胡女,總算救了她出來,這使他覺得非常慶幸,本想交待一句讓她出城自去,但看她這般茫然情狀,倒底還是沒有打擾她,揮揮手中的寬刃長刀,轉身徑向長街內中走去。
“你做什麼?”鶴羽門弟子覺得甘斐的舉動越發奇怪起來:“城中還沒完全肅清,可能還有些殘餘的妖魔在,我的那些師兄弟正將難民向城外疏散,你還進去做什麼?”
“跟我來唄,我記得我逃出來的地方還有幾個妖怪在的,也不知死沒死,帶你去確認一下。”甘斐指了指前方,暈倒的這些時間還是有好處的,至少氣力恢復了些,況且現在心情大定,走起路也覺得輕快了許多。他現在的裝扮有些古怪,由於將麻衫脫給了胡女,上身赤裸,露著肥晃晃的胸腹,汗涔涔的泛著油光,胸前一道斜長的疤痕倒是清晰可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