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天下英雄自然雲合景從,山子不過是代為傳了個話而已。”端木凌宏謙遜了幾句,很快就把話題引向了實際:“殷公說是三月內必重返朝堂,有了這三個月緩衝,山子有把握再添數萬生力軍,都是中原戰亂,散落四方的流民響馬。有山子金龍令符相召,必可成泰山壓頂之勢,直逼南國疆域。”
殷涓愈加的喜動顏色:“好好好!有端木先生相助,何愁大計不成?”忽的壓低聲音:“哦,對了,昨日殷涓已經向那幾個蠹臣放下話來,可需要藉助先生那位氐秦朋友了。”
“這是何說?”端木凌宏目作相詢之意。
“還不是為了那桓大司馬?欲破其勢,先損其信。他不是說克還故都,橫掃中原麼?只需將氐人佔據洛陽的證據呈於朝堂之上,則其言自敗。”
“明白了。”端木凌宏點點頭:“最遲十日之內,氐秦軍報詳情並一應物事儘可至此。”
……
從這座青磚黑瓦的大房出來的時候,已經是天過人定,月影朦朧,暮夜深沉之際,殷涓卻是精神煥發,直到又一次回到那內苑舍間推開房門時,他才省起自回府後便與端木凌宏密語謀計,這兩個時辰下來竟是水米未沾。
不過他正是興高采烈的時分,下午心頭的陰鬱一掃而空,這些細微末節自然不以為意,探頭看房中,一燈如豆,昏昏濛濛,並不見殷虞的身影。略一思忖,決定還是趁自己興致高的機會,把幾樁心事都給了了。
小心翼翼的關上房門,殷涓盤腿在榻上坐下,閉起兩眼,開始輕敲燈盞旁的桌案。
“咚……咚咚……咚咚咚……”聲音輕微卻極有規律。忽然,殷涓的身形像是水汽蒸發般倏乎無影,敲擊聲也戛然而止。
……
殷涓首先嗅到的,是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緊接著一陣透骨而入的陰風使他忍不住打了個寒噤,睜開眼來,便見到一片比夜色還要昏沉的黑暗。
如果不是有些微的青幽磷火閃爍,殷涓幾乎就要寸步難行了,他狠狠眨了眨眼,好容易漸漸適應了這片黑暗,抬頭一看,嶙峋的黑色山石之間,一道溪流蜿蜒而下,淅淅瀝瀝的匯入山腳下一汪深池之中。
這不是殷涓第一次來這裡,但每一次他都還是感覺到觸目驚心,他不再去看那深池中腥臭撲鼻的紅水,也不願意去猜想是什麼力量能令鮮血像溪水流淌一般源源不斷。
“卻是奇了,令郎還不曾離開,殷先生倒又跟來了?”深池旁鬼魅般現出一個瘦長的身影。
“啊,原是有要事向瀾滄王陛下稟告,小可不敢遲誤,這便立即喚慕螢上靈施術將小可帶來了。”殷涓毫不意外的向那瘦長身影施禮,磷火綠光忽明忽暗的照耀下,映出了那瘦長身影峨冠博帶的裝束。
“請隨我來。”慕螢顯得文質彬彬,他和殷涓之間彼此都有一種雖然客氣,卻不親和的禮貌,他不喜歡殷涓矯揉作態計程車大夫之風,而殷涓也對他那迥異於妖類的寒族士子氣敬而遠之。
因此他們兩個從山道拾級而上的身形一前一後,有意無意的拉開了幾步距離,互相之間的對話平靜得不帶任何情緒波動。
“白天那幾個大司馬的劍客跟著你去酒肆了。”
“哦,有慕螢上靈如影隨形,彼等自是不足為患矣。”山石環抱的遠處,一座黑色宮闕現出輪廓,走過去還要相當長的一段距離,又是山路崎嶇,道徑陡峭,殷涓走了沒幾步就有點氣喘吁吁。
“那麼殷先生也看到那片紫光大作嘍?”慕螢這是在明知故問。
而這恰也是殷涓趕到這裡,欲待向瀾滄王稟告之事。不過他發現慕螢語氣中揶揄的口吻,嘿嘿一笑:“小可也在奇怪,不知瀾滄王陛下對此有何訓示?”既然慕螢跟著大司馬府劍客去了盛香居,此番情景自然也落在他眼裡,不消說,他必然先回報了瀾滄王,殷涓的反問更像是在搶白。
“那是吾族以前的王又現身了。瀾滄王納悶的是,這麼大的事就發生在殷先生族人的酒肆之內,殷先生卻怎麼一直遲遲未報?”
“小可肉眼凡胎,不知是何族何王,也不知這異象從何而起,自然不如上靈向瀾滄王陛下說起時來得詳盡細緻,能有上靈代勞,自然是再好不過。事實上,小可憂心的是瀾滄王陛下的興復大計,卻是稍有眉目後便即前來稟告。”
慕螢碰了個軟釘子,頓時不吭氣了。只聽到他們在山路上的腳步聲窸窣作響,不過慕螢的步履輕盈有力,殷涓的足音卻顯得粗重滯緩。
翻過了山樑,宮闕就在眼前,殷涓氣喘吁吁,靠在山岩邊略作憩足,慕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