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十餘年,一眼便看
穿他心中所思,柳眉一豎,堅定道,“還有,主人別再說那些生啊死啊的鬼話,珈兒相信主
人一定可以拿到玉芝,恢復到以前的原樣。”
以前的原樣……月天心眸子黯淡了一下,可能麼,那個無嗔無慾,淡心冷情的月天心?
正想開口,卻聽得一個聲音笑吟吟地在不遠處道:“小女孩,開弓沒有回頭箭,這句話你都
沒聽說過麼?你家主人,這一輩子都別想再回覆成原來的忘情月啦!”
聲音清朗中帶有幾分甜蜜,如銀鈴般煞是動人,但聽在月天心耳中,只覺說不出的生厭,
抬眼冷冷一看,果然是少年形容的紅孩兒秦商,俊美面容上微帶蒼白,右臂竟不知用什麼方
法駁到了肩上,上下以白綾裹得嚴實,僵硬地懸在胸前,貌美如花,纖腰一折,看起來頗有
幾分楚楚可憐的模樣。
月天心厭惡地一皺眉,口蜜腹劍,這句話用來形容秦商再恰當不過。他極少對別人如此
反感,但這陰狠反覆的少年心地行事便跟毒蛇一般,實在令人憎厭。不悅地轉眼看向火離,
月天心慍道:“莫非他也要同我們一起去麼?”
火離苦笑,他怎麼能直說,他是為了得知血衣的相貌特徵,才答應秦商訂下的這個交換
條件?只得陪笑道:“這人花樣太多,不放在身邊看著我不放心——天心你莫生氣,我決不
會讓他再來煩到你。”
“你是操掌生殺大權的火門主,你想要怎樣便怎樣罷!”月天心冷哼一聲,不想再看到
火離臉色,翻身跳上青花驄,韁繩一收,便待向前馳去,臨行卻又停了一停,喟嘆道,“天
下之大,邊關狼煙,黎民疾苦,你們難道都沒有正事可做了麼?只管纏著……纏著這些無謂
之物,何苦來著?”
言罷,再也不回頭,一點白衣如雪飄飄,已在風裡隨著良駒賓士而去遠,珈兒想也不想,
第二個催馬跟了上去,火離品味著月天心臨去之言,面上漸漸露出慘笑,天心,你不懂情,
自然不懂為情所困的痛苦,老天想必是見我殺孽太重,有意要派你前來折磨我——罷了,既
如此,夫復何言,你不懂便不懂罷!默然策馬,追了上去,火門弟子自是以首領為瞻,連同
秦商,馬蹄紛飛,更不猶豫,一齊跟上前去。
霜道清冷,蹄聲踢踏,空谷餘音猶自嫋嫋,那一行人卻已是去得遠了。他們中的幾個高
手俱是各懷心事,竟是誰也沒有注意到遠處山林間的異動。
帝乙木緩緩地自石後立起身,雙拳緊握,指甲已刺破了掌心,血珠滴滴垂落,他卻猶自
不覺。
身後的司空璃擔憂地看著他,輕聲道:“大哥你沒事嗎?”話一出口便知自已問得愚蠢,
大哥此時的心情,豈是沒事這兩個字可以形容的?沒有激憤成狂,已是極剋制的容耐功夫了。
帝乙木完全沒有聽到司空璃在說什麼。那晚月天心前面剛走,他後面就帶人追了上去,
月天心自以為已將他們甩開——他其實是不願去想,事實上,論武功,月天心此時的功力不
及帝乙木的三分之一;論騎術,蜀山長大的他又豈能比得上縱橫江湖十餘年的天道盟;論到
對道路的熟悉,那更是不用再說,俗話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月天心再智慧無雙,怎及得帝乙
木之輕車熟路,操控自如?時間相差無幾,帝乙木又怎會追不上他?只是,不敢上前相認罷
了!
聽司空璃轉述過月天心決絕無情的分手之語後,帝乙木上一刻還沉浸在柔情蜜意裡的心,
下一刻便有如雷亟,變成了粉碎。下意識地帶人追了上去,及至追及,帝乙木卻反而鬆了韁
繩,不敢真個與之相見。不見他,還能抱有萬分之一的幻想,裝作月天心沒有說過絕情的話,
若是見了,他當真再將那些話,當面複述一遍——自已,自已又要怎麼辦?帝乙木完全不敢
猜想下去,一顆心浮浮沉沉,每日只在痛苦和疑惑中掙扎:天心究竟有沒有愛過自已?他為
什麼要突然離開自已,絕情如斯?曾經輕憐蜜愛的記憶更時不時地浮現在眼前,每一幅就是
一次利刃穿心——衣香猶在,發溫猶存,那無情的人兒卻已飄然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