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諸位應該感興趣吧。”
眾人連連點頭,性子急的居然出言催促了,晏殊這才算是說到他們心坎裡,晏殊的態度自然代表了朝廷取士的態度,什麼樣的文風合朝廷之意才是關鍵中的關鍵,當然知道考題最好,不過那隻不過是妄想罷了。
晏殊伸手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舉手一揚道:“我這裡有一封信,寫信之人乃是諸位的前輩,亦曾是應天書院的學子,也曾來過應天書院講學,此人便是範希文範大人;現為我大宋陝西經略安撫招討副使之職,這封信便是他從西北邊陲寄給老夫的,信的內容自不必說,隨信附來的一首詞倒要跟諸位說道說道。”
說罷將信拆開取出裡邊的信箋念道:
“塞下秋來風景異,衡陽雁去無留意。四面邊聲連角起。千嶂裡,長煙落日孤城閉。”“濁酒一杯家萬里,燕然未勒歸無計。羌管悠悠霜滿地。人不寐,將軍白髮征夫淚。”
正是范仲淹在西北戰地寫的一首《漁家傲》,晏殊讀完之後笑道:“諸位聽此詞可有什麼感受麼?是否覺得跟我等日常所寫所讀所唱之詞想比詞風截然不同。”
眾人點頭稱是,晏殊笑道:“老夫讀了此詞之後頗有所悟,今世太平盛世,世尚奢華,文風也日漸浮華駢儷,老夫自省生平百首詞作大部分為浮華之作,跟範大人此詞相比,真乃自殘形穢;西北邊陲餐風飲雪,將士征戰盔甲凝霜,也正因如此,範大人方能寫出這等雄渾之作,開一代詞風。”
“此詞老夫在同僚中傳看之後,有人言其為窮塞主之詞,乃是說,作為軍中主帥不去抒發雄豪慷慨之情,卻去寫塞外淒涼窮愁的景象與思歸之心,此乃不合時宜之作;但在老夫看來,此詞正是一篇愛國憂民之作,這種深厚雄渾之意,豈是尋常人所能領略之,正因如此,老夫曾奏請皇上科舉取士當以此詞風為參照,不求刻意瘦硬,但求言之有物,摒棄浮而不實之花俏玩意;詞風自然不限婉約或者豪放,或清新、或端麗、或雄渾、或悲切,但絕不可空洞無物誇誇其談,詞亦然,文章更亦然。”
蘇錦印象中這位晏殊大人乃是花間婉約閒愁派的代表,可從沒聽說這位大人會這般推崇務實的文風,這樣一來,其實是對自己的自我否定了,這需要勇氣,也是一種進步,其實在蘇錦的心中,晏殊算是古代詞人中最喜歡思考人生的一位,這恐怕也是他此番敢於如此豁達的說出這些話的原因所在吧。
晏殊藉此發揮,從詞到詩,再到文章,每每引經據典談笑自若,從風格談到內容,從內容談到國理,殷殷囑咐萬千期待,眾學子聽得如痴如醉,間或互動相得,氣氛一片熱烈。
這一場講學直至未時末方止,足足說了一個時辰,眾學子絲毫不感覺時光漫長,反倒結束之時卻有依依之意。
蘇錦也深深沉醉其中,他服了,不服不行,晏殊就是晏殊,可不是浪得虛名,思想深邃學識淵博觀點也獨特,難得的是深入淺出,甚少浮誇之語,真乃當世大家也。
第一六三章 人約黃昏後
講學已畢,晏殊在眾人的簇擁下出堂而去,眾學子興高采烈的議論紛紛,離開《致知堂》散去,蘇錦等隨著人流走出,站在樹蔭下歇息。
夏四林道:“你那婢女不是說你今日告假了麼?怎地又跑來作甚。”
蘇錦道:“當世大家講學,不來拜見怪可惜的,所以想了想還是來了。”邊說便甩著大腿。
夏四林道:“幹什麼呢,猴兒似的蹦個不停。”
蘇錦道:“你雖身子輕巧,但坐在我腿上一個時辰了,腿都麻了,活動活動散散血氣。”
夏四林紅了臉,這才想起自己半隻小屁股挨著他的大腿坐了整個下午,自己居然沒感到一絲尷尬,就連蘇錦無意識的用手時不時抄著自己的小蠻腰也沒有覺得慌亂,此刻蘇錦一說,夏四林臉上掛不住了,趕緊顧左右而言他,搪塞過去。
兩人閒扯了幾句,下午已經無課,便並肩往外走,卻見一名僕役打扮之人快步跑來,高聲叫道:“哪位是蘇錦蘇公子?”
蘇錦停步轉身道:“在下便是,這位大哥有何吩咐。”
那人拱手道:“不敢,代人傳信一封,公子見信便知。”
說罷從袖中掏出書信雙手奉上,蘇錦接過信來只看了那信封的樣式便已經呆如木雞了,那是白絲絹縫製的信封,信口用絲線細細縫上,正是那日晏碧雲寫信絕情時所用那種信封。
夏四林見蘇錦傻愣愣的站著不動,狐疑的道:“蘇兄,何人的信件,盯著信皮看能看出什麼。”
蘇錦定定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