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是眉莊身邊一個叫茯苓的小宮女。她何曾見過這個陣仗,早嚇得瑟瑟發抖,手一鬆,懷裡抱著的包袱落了下來,散開一地華貴的衣物,看著眼熟,好似都是眉莊的。
玄凌一揚頭,李長會意走了上去。
李長彎腰隨手一翻,臉色一變指著茯苓呵斥道:“這是什麼,偷了小主的東西要夾帶私逃?”說著已經讓兩個力氣大的內侍扭住了茯苓。
茯苓臉色煞白,只緊緊閉了嘴不說話。眉莊素來心高氣傲,見自己宮裡出了這樣丟人的事又氣又急,連聲道:“這樣沒出息的奴才,給我拖出去!”
玄凌一把扶住她,道:“你有身子的人,氣什麼!”
跪在地下的茯苓哭泣道:“小主!小主救我!”
眉莊見眾人皆看著自己,尷尬一甩手,“你做出這樣的事,叫我怎麼容你!”跺腳催促道:“快去!快去!”
曹婕妤忽然“咦”了一聲,從內侍手裡取過一盞宮燈,上前仔細翻了一下那包袱,拎起一條綢褲奇道:“這是什麼?”
秦芳儀亦湊上去仔細一看,掩了鼻子皺眉道:“哎呀,這褲子上有血!”
難不成是謀財害命?心裡轉了幾圈,側首看眾人臉色都是驚疑不定,眉莊更是驚惶。心裡更是狐疑,既是偷竊怎麼會不偷貴重的珠寶首飾只拿了幾件衣物,而且全是褲子、下裙連一件上衣都不見。
玄凌道:“這事很是蹊蹺,哪有偷竊不偷值錢的東西只拿些褲子裙子的,而且是汙穢的?”
皇后連連稱“是”。又道:“這些東西像是沈容華的,只是怎會沾染了血?”
欣貴嬪小聲道:“莫不是——見了紅?”
聲音雖小,但近旁幾個人都聽見了。一時人人緊張地朝著眉莊看去。眉莊更是糊塗:“沒有呀——”
話音未落,華妃道:“你們扶沈容華進去歇息。”又對玄凌道:“皇上,這丫頭古怪的很,臣妾愚見不如先命人帶去慎刑司好好審問。”
眉莊因是自己的人在帝后面前丟了臉面,早生了大氣,怒道:“手爪子這樣不乾淨,好好拖下去拷打!”
慎刑司是宮女內監犯錯時受刑拷打的地方,聽聞刑法嚴苛,令人不寒而慄。茯苓一聽“呀”一聲叫,差點沒昏厥過去。忽然叫道:“小主,奴婢替你去毀滅證據,沒想到你卻狠下心腸棄奴婢於死地,奴婢又何必要忠心於你!”說完“撲”倒在玄凌腳下,連連磕頭道:“事到如今奴婢再不敢欺瞞皇上,小主其實並沒有身孕。這些衣物也不是奴婢偷竊的,是小主前幾天信期到了弄汙了衣褲要奴婢去丟棄的。這些衣褲就是鐵證!”
眉莊面白如紙,驚恐萬分,幾欲暈厥過去,身邊採月和白苓連聲急呼:“小主、小主”眉莊顫聲轉向玄凌道:“皇上——她!她!這個賤婢誣衊臣妾!”
眾人聽得茯苓的話俱是面面相覷,我駭得說不出話來,這事發生的突然,連我也如墮霧中,不明就裡。
玄凌聞言也不說話,只冷冷逼視茯苓,只看得她頭也不敢抬起來,才漫聲道:“沈容華受驚,去請太醫來。”眉莊聽了似微微鬆了口氣,道:“李公公去請為我護胎的劉太醫吧。只不知今晚是不是他輪值。”
李長應一聲“是”,道:“今晚不是劉太醫輪值。”
玄凌道:“不在也無妨。那就請太醫院提點章彌。”
眉莊道:“可是臣妾的胎一直都是由劉太醫”
“不妨。都是一樣的太醫。”
我聽得他這樣說,知道是要請太醫驗證真假了。不知為何,身上忽然涼浸浸的,清淡月光下,眉莊容色如紙。
太醫很快就到了。眉莊斜坐在椅上由他把脈。章彌側頭凝神搭了半天的脈,嘴唇越抿越緊,山羊鬍子微微一抖,額上已經沁出了黃豆大的汗珠。
皇后見狀忙道:“章太醫。究竟是什麼個情形?莫非驚了胎氣?”
章太醫慌忙跪下道:“皇上皇后恕罪。”說著舉袖去拭額上的汗,結結巴巴道:“臣無能。容華小主她,她,她——”一連說了三個“她”,方吐出下半句話:“並沒有胎像啊!”
一語既出,四座皆驚。
心裡驟然發涼,只見眉莊一驚之下一手按著小腹一手指向章彌厲聲道:“你胡說!好好的孩子怎會沒有了胎像!”
我一把扯住眉莊道:“姐姐少安毋躁,許是太醫診斷有誤也說不定。”
章彌磕了個頭道:“微臣不是千金一科的聖手。為慎重故可請江穆煬江太醫一同審定。只是江太醫在丁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