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時見微微眯了眯眼睛。
程綃用哄小孩的口氣和他商量:“你現在一個人休息下好不好?我去和他們說一聲我們棄權了。”她頓了頓,為了保險起見又加了句,“可以嗎?”
陸時見未置可否。
程綃當他預設,她面對著他往後退,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一直在她到門口陸時見都沒什麼反應,但是她的手剛碰到門把,身旁桌子上的水杯卻猝不及防地炸了。
程綃強忍著才沒有尖叫出聲。
房間裡的其他物品微微震動起來,桌子上的瓷器叮噹作響,身後的壁燈也一明一暗,這一切都預示著陸時見的精神力已然到了崩潰的邊緣。
“你要去哪兒?為什麼要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陸時見望著她,平靜的語氣和周遭混亂的場景形成詭異又鮮明的對比。
鬼知道Boss陷入了什麼奇怪的劇本里。
程綃只能順著他說:“我不走,你看,我就在這裡。”
陸時見卻不為所動。他盯著她,片刻,微微蹙眉:“你是誰?”
……這還真是觸及靈魂的發問。
程綃不敢隨意回答,她知道只要答錯一句她估計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程綃躊躇,小心翼翼:“……你猜猜?”
陸時見:“……”
……他好像並不滿意這個答案。
陸時見面上無悲無喜,就這樣靜靜望著她。他連手都不必抬起,程綃就感到自己脖子上被什麼東西束住,越來越緊,越來越緊。
他這次是真的想殺了她。
程綃掙扎著艱難道:“程綃,我是……程綃。”
她其實不抱什麼希望,但陸時見聽到那兩個字後,卻奇蹟般的鬆了力道。
程綃喘著氣跪倒在地上,彷彿劫後餘生。
陸時見走到她身邊,屈膝半跪,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又好像是在檢視她有沒有受傷。
程綃以為他恢復了一些神智,咳嗽著說道:“咳咳,你好些了嗎?你記得我們現在在哪裡嗎?”
陸時見眼中沒有任何波動。
他顯然還沒有清醒。
程綃失望,正在這時外面有人敲門:“綃綃?你們在嗎?中場時間快到了。”
!!
是紀宣的聲音。
程綃一怔,還不等她說話,身邊的物品再度搖晃起來,這一次的程度遠比先前劇烈。
糟糕。
陸時見起身,他剛要去開門,程綃想也不想就從身後抱住他。
“不可以,陸時見,不可以。”程綃甚至可以預想到接下來的事,紀宣被殺掉,陸時見恐怕也活不久。這兩件事都是她不想看到的。
門外的紀宣毫不知情,只有些懷疑程綃為什麼不回答他:“綃綃?”
陸時見在程綃的安撫下好不容易平息的精神力再度被激發,周圍的物品和傢俱懸浮在半空,玻璃瓷器質地的易碎品統統炸裂,程綃也愈感吃力。
她攔不住他。
程綃急哭了,她這時也顧不得會不會被殺:“陸時見,你醒醒!你會死的!”
久久得不到程綃的答覆,門外似乎又來了其他人,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事情是怎麼發展到這一步的呢?換在幾個月前,不,單單就是在寒假前,如果碰到這種情況,程綃一定不會攔著他。陸時見是生是死她不在乎,甚至會覺得沒了他也就沒有日後的那些隱患。
現在一切都不一樣了。
他可是陸時見啊,那個寧願選擇帶著她跳崖也不願意扔下她一個人逃走的陸時見。他不是遊戲裡面目可恨沒有感情的大Boss,他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就站在她面前。他很痛苦,也有可能會死掉,程綃沒辦法硬下心置之不理。
程綃咬咬牙,強撐著不鬆手,但她的力氣在陸時見面前太小了,他根本都不需要動用精神力就能輕鬆擺脫她。
“陸時見……”
太無力了。
真的太無力了。
程綃的手被他拿開,他沒有用力,否則她估計會直接骨折。
程綃不死心,她又抱住了他的手臂,眼淚不受控制地落下來,滴在他身上。
程綃近乎懇求地囈語:“拜託你,拜託了……”
不能開門,一旦開門再無力迴天。
陸時見腳步一頓。
他外表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周遭懸空和搖晃的東西卻忽然緩緩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