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東陽門的時候,天色已是大亮,等林羽從門洞出來,一道強光正刺在他的臉上。林羽單手撫眼,原來是東邊升起的朝陽正好將第一道陽光灑在他的臉上,他不自覺地停下腳步,注視著冉冉升起的紅日,沒想到自己竟是廝殺了一夜。
第116章 星相
“韻痕,我來問你,你在豐陵都幹了些什麼?”
在西原城元帥府的書房裡,袁沐公和計無雙端坐上首,神色肅穆,而堂中站立一人,神色輕鬆如常,好似渾然不覺兩位西北軍大佬的迫人氣勢,舉手投足之間都流露出鎮定自若的氣息,這份淡定沉穩的心境,除去墨韻痕又還有何人。
“學生在豐陵輔佐林將軍打理軍務,兢兢業業,不曾懈怠,老師覺得有何不妥嗎?”
計無雙聽了墨韻痕的回答,兩條眉毛往下沉了沉,不滿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那裡幹什麼,你在豐陵鼓動林羽私蓄軍資、收買人心,隨意插手軍務處、後勤處等軍政部門,趁著林羽不在的時候你還利用風陵衛的影響力干涉豐陵政務。我讓你去豐陵是做這些的嗎?”
袁沐公見墨韻痕聽完計無雙的話只是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心知計無雙嚴厲的詞措並沒有被他放在心上。墨韻痕從小就跟著計無雙學習,很早就來到元帥府,見慣了大人物,你給他擺出一副嚴肅的樣子他根本不怕,於是袁沐公換了個和緩的口氣說道:“韻痕,你插手軍政和內政的事已經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滿,軍部和吏部都接到下面的申訴,他們要我給個說法。我想知道,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什麼?”
墨韻痕先向袁沐公行了個禮,才正色說道“風陵衛初建,刀槍不利,人心不齊,衛管大人要打造一支強軍,將軍中事務託付於我,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目標。”
“胡說八道。”計無雙展現出少有的激動神色,從椅子上跳起來,“你利用元帥府的關係,越過幷州都督府直接向鍛造坊採購兵甲,幸得袁都督是自己人,要換了別人,你早死一百次了。你採買軍資也就罷了,你強行奪走了豐陵城府衙巡夜、執勤的權利,又擅自利用軍隊在非常時期才能動用的特別執法權介入地方案件,你這些行為與你說的強軍何干,我看你是想造反啊。你到底給林羽灌了什麼湯,他居然由得你在豐陵如此放肆。”
“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面對自己老師的指責,墨韻痕毫無懼色,“豐陵的府尹李暨是個鼠目寸光之人,偏偏又貪婪成性,他手下的公人都極度散漫不堪大用,我把他們趕走是為了豐陵的安危好。豐陵的油水雖然很多,但是要重新裝備一支部隊的話所費軍資不少,李暨屢屢想利用自己的司法權插手豐陵的貿易,學生也是不得已才動用特別執法權來維護風陵衛的利益。”
“你這是強詞奪理,一派胡言。”計無雙被自己這個牙尖嘴利、能言善辯的學生氣得不行,重重地拍著桌子,打斷了墨韻痕的話。
“現在可不是什麼非常時期。”袁沐公抬手示意計無雙稍安勿躁,“你這麼幹過於激進了,你可知道,只要軍部和吏部在朝堂向我們施壓,對付你只需要一紙調令,只要把林羽弄走,你在風陵衛所做的一切到頭來還不是一場空。你跟隨計先生學藝多年,這麼簡單的道理不會不知道吧。”
“學生自然知道刀筆吏有時候比刀槍來得可怕多了,只是學生覺得,到時朝廷未必有那個能力隨意解除一位將領的兵權了。”
聽到墨韻痕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袁沐公並未生氣,反而身體前傾,收回了之前溫和的表情,嚴肅地說道:“你這話可不能亂說,你可有什麼依據嗎?”
“呵呵,元帥有如此一問想必心中對學生的說法多少有些同意吧。”面對著嚴肅起來的袁沐公,墨韻痕反而笑了,“學生夜觀天象,榮漢運勢已衰,天穹的十四顆主星亮度都有些不穩定起來,我看天下格局之變已經迫近眼前了。”
“元帥,你別信他這些旁門左道的歪理邪說,我平日裡讓你多讀些聖賢大道,你卻老將一些奇經異術來奉為真理,我怎麼會教出你這種離經叛道的學生。”計無雙見墨韻痕竟拿星相之說做為行事依據,不禁捶胸頓足,連連嘆氣。
“星相之說,並非全是憑空捏造,只是太多一知半解之人看不懂天相,偏偏喜歡賣弄,才壞了星相的名聲。”墨韻痕顯然不同意自己老師的看法,出聲辯解,“張相大肆裁軍,又興土木,在極短的時間裡對國家大動干戈,焉能不壞了國家氣運,須知治大國若烹小鮮,他想一年幹完人十年的事,如何不傷國體。星相只不過是天下之事的投影,而不是影響事情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