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只是在我們那裡,拜師一定要給師父敬茶敬菜,還要給師父磕頭才好。”
老孫嘆下一口氣:“你我師徒經歷過從前種種,為師知道你是勤奮正直的人,不必講究那些虛禮。”
“不行,拜師是大事。”芫娘斬釘截鐵,它跑進廚房裡頭找來碗,把水傾進碗裡頭,丟幾根幹芫菱進去,勉強算泡了茶,畢恭畢敬敬給老孫。
“我尋不見父母,本也在這世上子然一身,往後有了師父,我也就有親人了。”
“師父在上,請受芫娘一拜。”
“誒。”老孫連連點頭,忙手忙腳地理了理自己散亂多年的髮髻,“好了,快起來。”
芫娘等到磕完了頭,又掏出了鎘好的酒葫蘆。“先前我把師父的酒葫蘆摔壞了,我去重新找銅匠銅在了一起。”
“好,好。”老孫儼然有些語無倫次。這葫蘆銅完,就多了幾個鎘釘,跟從前的樣子是不能再比,但好在這葫蘆拿來正常打酒沒有任何問題。
老孫抓著他的酒葫蘆來來回回摸了又摸,終於望著裂縫上的一個銅釘出了神。
當初他在宮中不可一世,對旁人的手藝挑挑揀揀,有心傳藝又對看誰都看不上眼。最終蹉跎歲月,興兒沒了,他也成了人見人嫌的老酒鬼。
老孫怎麼也沒想過不曾想過自己還會在知命之年重新收個小徒弟。但他知道,這是老天爺給他的機會。這一回,他要傾囊相授。
芫娘敬完了茶,又忙不迭道:“我再給師父做道菜。”
拜師敬菜,按說該是最拿手的大菜。
只是現在條件有限,她也只能儘量全上禮數。
芫娘進伙房裡打量一圈,調料不多,只幾樣基本的油鹽,食材更是什麼都沒有。
至於自己從鳳翔樓帶出來的東西,也頂多只有幾朵平菇。
芫娘打量一圈,索性將平菇撕開清洗乾淨,摸幹水分。拿生粉將平菇一抓,便能下油鍋烹炸。
平菇在油鍋中紛紛綻開,再復炸一回,便是能出鍋,撒上調料,做一道最簡單的椒鹽平菇。
這菜做來工序不難,也用不上什麼昂貴的食材,考驗的就是火候,多一分焦糊,欠一分夾生,唯有恰到好處的油溫,能炸出金黃酥脆香氣撲鼻的平菇來。
咬一口“喀滋”作響,外酥裡嫩,甚至能嚐出幾分肉草的香味。調料更是恰到好處,正襯托出平菇的香氣,半分也不喧賓奪主。
老孫夾起一塊平菇慢慢嚐了,也忍不住讚歎:“你這手藝,也不輸我當年了。”
他吃著吃著,忽然就開啟了話匣子。
“先帝在時,也喜歡吃椒鹽平菇,總叫御膳房做。”“我的火候比不上我師兄,他的椒鹽平菇做得是真好,又酥又香,放在紙上愣是不沾半滴油。”
“不過我也有我的拿手活,先皇愛吃我做的東坡燒肉,也愛吃我燉的羊湯,我在宮裡頭得了賞識,一朝得勢,就不大把旁人擱在眼裡頭了。”
“興兒他娘沒得早,跟著我雖說不愁吃喝,但是終究跟人家有孃的娃兒不一樣。不過我們興兒懂事,知道攢著錢給我買個酒葫蘆,小小年紀就會切菜,會掂勺,說長大了要跟他爹一樣當個御廚……”
老孫的話音哽咽了幾下。
“怪我,都怪我……”
“算了,還是不說這些了。”
老孫忍下眼底的幾分淚意,轉而望向芫娘:“你這小丫頭又是跟誰學的手藝?淨給你教些偷師的功夫?”
芫娘賠上幾分訕笑:“沒有拜過師,從前在香海縣城裡擺攤賣糖餅,做飯的本事都被酒樓趕來趕去偷學來的。”
“我尋不見我的爹孃和哥哥,只隱隱約約記得他們的口味,還記得我娘最喜歡吃一種點心,是紫色的。”
她說著還不忘拿手比劃給老孫看:“就這麼大,不過自我來順天城,都沒見過哪裡賣這種點心。”
“我總想著荷花市場人來人往,要是我能在那裡做出這點心來賣,我爹孃興許就能吃得上,能順著點心找得見我了。”
老孫皺了皺眉頭,依著芫孃的描述略作思忖:“紫色餡料的點心,倒有一種是這樣的,喚作藤蘿餅,從前宮裡頭常做。”
芫娘眼前一亮:“藤蘿餅?師父你一定會做吧。”
“師父,你教教我做藤蘿餅好不好?”
老孫卻搖了搖頭:“不是我不肯教你,宮裡頭有專做點心的白案,這藤蘿餅自然也是白案的拿手本事。”
“我從前只是吃過幾回。”